因此许多时候,王飞屹要妥协、要后退、要周旋、甚至要姿态不是那么好看的站队。
王飞屹的二十多岁,是真真切切的污糟一团,他那时还尚有理想,因此在难堪的政治推拉中,还尽量维持着平衡。
就好像许多慈善基金会其实都是个洗钱工具一样,但少有的有良心的人,会尽量在黑暗交易之中,好歹留点钱去做慈善一样。
王飞屹也尽量在难以破除的政治斗争里做到最好,但他却也清楚的知道,当一个人站的越高的时候,他就在泥沼中陷落的越深。
事到如今,王飞屹已经不进则退,不生则死。
想要他死的人很多,而王飞屹暂时还不想死。
是的,他不想死。
王飞屹认真的端详着唐棠,看着她没有带笑,眼睛睁的很大的脸,安静问道,“我们遇到的时间,有些太晚了。”
晚到他要比她的其他情人年龄都大,对比起来,他甚至要少了十几年和她相伴一生的时间。
这种不公平让王飞屹很难接受,纵使他如今已经是一位成熟的政客。
也许正是因为他是一位成熟的政客……拜身份地位所赐,王飞屹在外几乎会享受到所有的拉拢和恭维。
这种不确定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只要遇到了,那么一切都不晚”,唐棠微微拧眉,看着王飞屹,“你真的心情很不好……我已经感觉到了。”
像是雪崩的前兆,唐棠觉得她好像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
她坐直了一些,抬手搭在王飞屹的肩膀,上身倾向他,靠近、在靠近……
唐棠的眼睛直视着王飞屹,她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很遗憾的是,王飞屹的阅历不是空中楼阁,他的自控力很强,此刻脸上表情非常平静。
“啧。”
唐棠有点小挫败,泄愤一样抬脚去踹他的腿,但是很显然这对王飞屹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相反他接受度良好,甚至唇角露出一点笑。
“我的心情确实不太美好”,王飞屹低沉的声音响起,他靠近唐棠,轻轻的吻她,“但看到你的时候,我确实很开心。”
“我只是有些……不确定”,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其实是很难接受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展露弱势的。
王飞屹一向成熟而包容,此刻他眉眼间流露出一抹脆弱来,却难得的让唐棠心动。
她直接按了按王飞屹的肩膀,然后亲他,有些柔软道,“为什么?”
“妒忌?”王飞屹道,“太远的距离让我很担心,你的注意力会不会被其他人全部吸引走。”
“当然不”,唐棠用指尖描摹着王飞屹的脸,她有些怔怔的看着他,然后轻声道,“你是不同的。”
东方和西方面孔确实是完全不同的,不同的文化背景之下,即使年龄相仿,阅历一样,东方与西方的气质也截然不同。
唐棠可以在许许多多的西方男人身上感受到美妙的化学反应,拥有热情与感性,或者是灵魂的碰撞。
比方说塞德里克或者埃德温,又比方说艾德蒙。
但是来自华国的男人们又是完全不同的,他们与她拥有着一样的文化传承和灵魂底色,他们在某种层面上才会有同一种归属感。
而在这许多男人中,王飞屹又是完全不同的。
他区别于其他人,无论是年龄、阅历、还是手段又或者是其他。
人生是一条没有办法回头的路,而唐棠是唯一的幸运儿。
但即使她是那个获得第二人生的幸运儿,两辈子加起来,唐棠确实走过的人生路,也将将才30而已。
更不用说她两辈子加起来的人生里有一大半时间其实都在进行没有意义的打工、赚钱——打工、赚钱……这种浪费时间的循环里。
但王飞屹不一样,在唐棠20出头的时候,她还在大学里,忙着去便利店打工还助学贷款和给自己赚生活费等等。
而那个时候的王飞屹,他有着最顶级的家族和最好的教育,他在许多人还没有进入社会的时候,甚至已经走入了政途。
接下来就是二十多年的种种,这让王飞屹是如此的有魅力——特别是他还有一张非常英俊的脸和身材的时候。
唐棠也是个普通人,王飞屹甚至已经不是高岭之花了,他在华国如今的地位,是再有一次升迁,便能直接进入最中心的地位。
他的压迫感并不是外放的,如今的王飞屹早已不是毛头小子,他温和、内敛、喜怒不形于色。
但在唐棠面前,他却有着微妙的放松,如同野兽回归了栖息地,放松了些许防备。
而此刻他正亲手替唐棠脱掉鞋子,温和的做一个佣人该做的事情。
随后他又温柔的亲吻她,始终带着几分包容和从容。
唐棠不得不承认,她喜欢王飞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王飞屹总是给她一种安定感。
人天生就迷恋舒适,这就是为什么许多人会无法走出舒适圈的原因。
王飞屹从一开始,就似乎在代替一种如父如兄的角色,唐棠在他面前总是可以肆意的表现出无数种幼稚来——当然,其实她在其他人面前也没有太掩饰。
但是这终究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唐棠坐在柜子上,双腿晃起来,让她很像是一个调皮又叛逆的孩子。
她往前蹭,然后抱着面前男人的腰,将脸直接埋进他的胸口,贴近他的心脏,似乎想听到心跳声。
二人都刚从室外回来,谁也没来得及换身衣服。王飞屹身上还穿着黑色的大衣,没有系扣子,所以唐棠脸贴着的是他的西装——有点凉。
冰的唐棠不满的蹭蹭。
“凉”,她不讲道理的直接把王飞屹的情绪拽出来,“冬天就应该穿软乎乎的毛衣,而不是冷冰冰的西装!”
“你说的对”,王飞屹无奈的笑起来,他沉沉叹了口气,很温柔很温柔,随后摁着她的脑袋把她困在怀里,又用另一只胳膊把人抱起来,“但是宝贝,你的脚有点不太老实。”
唐棠被摁进男人怀里,嗅着他身上的淡香,蹭蹭脸,又晃了晃腿,小声笑道,“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