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组供奉,剑术大师——宫本藏之介。
“宫本先生……”麻力夫倒吸一口凉气,显然听过这个名字。这是山田组真正的底蕴之一,据传其剑术已臻化境,极少出手,但每次出手,必斩强敌。
“你们走。”叶荣生缓缓下车,反手关上车门,将众人挡在身后。他脸色依旧苍白,虽然连番恶战消耗巨大,但他腰杆依旧挺得笔直。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长约七十公分、样式古朴的短剑,剑身黯淡无光,却自有一股沉凝之气。这是他戒指里随身携带,却极少动用的兵器。
“叶大哥!”艾娃急道。
“开车!”叶荣生命令,目光却死死锁住宫本,“这是武者之间的较量。走!”
麻力夫一咬牙,猛踩油门,面包车轰鸣着冲出了堆场。艾娃从车窗回头,只看到叶荣生持剑独立的背影,以及那位如同山岳般峙立的扶桑剑客。
堆场内,只剩下两人。远处警笛喧嚣,此处却仿佛自成天地,一片死寂。
“我看了货舱里的痕迹。”宫本缓缓开口,声音平直,“刚猛暴烈,一往无前,是好拳法,好杀术。但,不是‘道’。”
“杀人术,何必言道。”叶荣生横剑于前,左手并指拂过黯淡的剑身,体内残存的道炁缓缓流转,慢慢驱散身体的沉重与疲惫。
“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之技。但执剑之心,可有不同。”宫本终于缓缓拔出了他的长刀——一把弧度优美、寒光如水的打刀。“我的道,是‘斩断’。斩断迷惘,斩断强敌,斩断自身之畏惧与极限。请。”
没有再多言语,宫本动了。他的启动毫无征兆,仿佛原本就站在叶荣生面前挥刀。一步踏出,木屐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富有节奏,人与刀仿佛化作一道灰色的疾风,瞬间掠过数米距离,刀光如匹练,直劈叶荣生面门!简单,直接,却快得不可思议,凌厉得让人窒息!居合·霹雳斩!
叶荣生没有硬接,他脚步一错,身随剑走,短剑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并非格挡,而是粘、引。太极剑法——云手式!
“叮!”
一声轻响,刀剑相交。叶荣生感觉手臂一沉,对方刀上的力量凝练如山。但他剑势未停,借着接触的瞬间,手腕微转,剑身贴着刀脊向侧方一带,同时身体如风中柳絮般向旁飘开,竟将那雷霆万钧的一刀之力引偏了几分,擦着他的身侧掠过。
宫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刀势却毫不停滞,借势回旋,变劈为削,横斩叶荣生腰腹!刀光如环,封锁左右。
叶荣生气息一滞,后遗症让他的反应慢了半分。他急退,同时短剑在身前舞出一片绵密的剑花,如封似闭。太极剑法——十字手!
“叮叮当当!”
一阵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交击声响起!叶荣生接连挡住,却被刀上蕴含的巨力震得气血翻腾,连连后退,脚下步伐已见散乱。
“你的气,乱了。你的剑,慢了。”宫本的声音依旧平静,攻势却愈发凌厉。刀光时而如暴风骤雨,时而如毒蛇吐信,将扶桑剑术的诡、疾、狠展现得淋漓尽致,不断压迫着叶荣生的防御圈。
叶荣生几乎完全处于守势,额角冷汗混合着之前的血污滑落。他清楚,久守必失。必须反击,必须在体力彻底耗尽前,找到对方的“隙”。
宫本又是一记凶猛的下劈,叶荣生举剑上撩格挡。
“铛!”
巨响声中,叶荣生虎口崩裂,短剑几乎脱手,身体也被压得单膝跪地。
就是现在!宫本刀势用老,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也是他自身“斩断”之道最为执着于前一击、心神稍凝的“隙”!
叶荣生眼中厉芒爆闪,不顾胸口翻腾的气血,借跪地之势,猛地向前一滚,不是远离,而是贴近!同时,他手中短剑不再画圆守御,而是如灵蛇出洞,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自下而上,贴着宫本回撤的刀柄下方,疾刺其手腕!这一剑,去势不再是太极的圆融,而是带上了一抹八极拳的崩劲,快、准、狠!太极剑法融合古武杀招——金针渡劫!
宫本没料到对方在如此劣势下竟能发出如此精准致命的反击,手腕急缩,刀势回防已是不及。
“噗嗤!”
短剑剑尖刺入其小臂,一触即分,伤势不重,却成功打破了其完美的攻势节奏和心境。
宫本闷哼一声,后退一步,看向叶荣生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那古井般的平静被打破,燃起了一丝灼热的战意:“好!好算计!”
叶荣生趁机起身,喘着粗气,持剑的手微微颤抖,但眼神却无比明亮。他不再被动防守,而是主动踏步上前,短剑挥洒开来。剑势不再一味绵柔,而是刚柔并济,时而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时而如奇峰突起,凌厉逼人。他以意御剑,以残存道炁催动,竟在身体极度疲惫下,将太极剑的“阴阳互济”与自身搏杀经验强行融合,打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充满挣扎与不屈的剑法。
宫本也彻底认真起来,刀法愈发森严宏大,每一刀都力求完美,斩断一切。两人在堆场空地上以快打快,身影交错,剑光刀芒纵横,金属交击声与呼喝声不绝于耳。叶荣生身上不断添上新伤,血迹斑斑,气息也越来越弱,但他凭着一股顽强的意志和精妙的剑意,竟一次次险之又险地化解致命危机,偶尔的反击也让宫本不敢小觑。
最终,当宫本凝聚全身精气神,使出秘传奥义——“无明·一闪”,人刀合一,化作一道仿佛能斩断光线的笔直刀芒突刺而来时,叶荣生已无力完全避开或格挡。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闪不避,反而将残存的所有道炁与力量,灌注于短剑,向着那道刀芒的中心,同样笔直地刺出!这不是任何招式,而是最纯粹的、意志与信念的碰撞!我身即剑,剑即我身!
“锵——!!!!”
刺耳无比的剧烈摩擦撞击声爆发!
刀芒与剑尖对撞的一点,爆开一团微小的气浪!
身影交错而过。
叶荣生以短剑杵地,单膝跪倒,胸前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狂涌,脸色金纸,眉头紧皱。
宫本藏之介背对着他,静静站立。片刻后,他手中的打刀,“咔嚓”一声,从靠近刀镡的位置,断为两截,断口平滑如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