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
李青竹笑着虚扶了一下,目光在侯怜儿脸上停留片刻,温和地说道:“怜儿今日真是光彩照人,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在东宫若有什么不习惯的,或是有趣的事,都可以来找我说说话。”
她的态度亲切自然,没有刻意亲近,也没有丝毫疏远,让人感到舒适。
侯怜儿连忙应道:“谢长姐关爱,怜儿记住了。”
她看着李青竹温婉的笑容,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
这位长公主果然如父亲所说,是个好相处的人。
小囡囡眨着大眼睛,脆生生地说道:“太子舅舅,舅母真好看!像画里的人!”
童言无忌,引得李青竹和韦檀儿都笑了起来,也冲淡了几分新人间拘谨的气氛。
李承乾看着活泼的小外甥女,紧绷的嘴角也难得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抬手摸了摸囡囡的头。
侯怜儿也配合着露出羞涩的笑容,心里却想着,这孩子倒是挺讨喜的。
敬完这一圈,最后的重头戏自然是太上皇李渊。
老爷子坐在主位旁边最尊贵的位置上,旁边是万贵妃。
他今天精神头不错,大概是因为知道青竹娘几个要在宫里陪他住几天,心情舒畅,连带着看这闹哄哄的宴会也顺眼了不少。
李承乾和侯怜儿走到太安宫席位前,郑重地行跪拜大礼。
“孙儿、孙媳,叩见皇祖父,皇祖父万福金安!叩见老贵妃!”
李渊看着跪在面前的一对新人,捋了捋胡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好好!都起来吧!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承乾啊,成了家更要稳重!”
身为太上皇,他本应说一下,让李承乾多替李世民分忧之类的话,只是李渊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巴不得李世民赶紧累死呢......
“孙儿、孙媳,谨遵皇祖父教诲。”
两人齐声应道,起身。
小囡囡早就跑到了李渊身边,这时钻出来,扯着李渊的袖子撒娇。
“曾祖曾祖!您答应囡囡要一起玩九连环的!太子舅舅和舅母也来玩吗?”
她天真烂漫的样子,让这本该最严肃的仪式环节,意外地染上了一丝温馨和童趣。
李渊哈哈大笑,连声说好,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李承乾看着囡囡,终于难得的露出几分笑意。
侯怜儿也暗暗松了口气,总算熬过了这最难的一关。
...
热闹是属于皇族和重臣们的。
在靠近殿门附近,相对不那么核心的区域,则坐着各位驸马都尉们。
柳叶此刻就身处其中一桌,感觉浑身不自在。
在家里,他是说一不二的主心骨,李青竹和韦檀儿都以他为主。
但在这里,他只是“公主驸马”中的一员,而且资历远不如那些根正苗红的勋贵子弟或老牌驸马。
跟他同桌的,多是些年轻的驸马,比如襄城公主的驸马萧锐。
萧锐跟柳叶算是老熟人了,借着几分酒意,凑过来低声道:“柳兄,柳兄!”
“这大好的日子,光喝酒多没意思,听说你竹叶轩最近又有大动作,招募了好些个江湖人去倭国探宝?”
“这买卖听着就让人心痒痒啊!”
“怎么样,带兄弟一个?你也知道,我们这驸马都尉,听着尊贵,可这手头……嘿嘿,总得想点法子不是?”
他搓了搓手指,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这一开头,旁边几个竖着耳朵听的年轻驸马立刻像闻到了腥味的猫,纷纷围拢过来。
“是啊柳兄,早就听说您生财有道!”
“倭国真有那么多金子银子?风险大不大?”
“柳兄,咱们可都是实在亲戚,有这等好事可不能忘了自家人啊!”
“对对对,分润分润,哪怕指条小路,让咱们跟着喝点汤也行啊!”
柳叶被这群人围着,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像围了一群聒噪的麻雀。
他端着酒杯,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烦得直翻白眼
倭国那摊子水浑着呢,是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少爷能趟的?
他耐着性子敷衍道:“诸位,诸位,稍安勿躁。”
“倭国探险,八字还没一撇呢,招募人手是招募了,船也备了,但海路凶险,倭地情况不明,能不能找到东西,找到多少,都是未知数。”
“前期投入巨大,风险更高,各位都是有家底的人,何必去冒这个险?”
“万一有个闪失,陛下和娘娘那边,我也不好交代。”
他这话半真半假,主要是想把他们搪塞过去。
风险是真的,但他柳叶什么时候怕过风险?
主要是实在懒得带这群累赘。
然而,这帮人哪里肯轻易放过这传说中的“财路”,依旧围着喋喋不休,有的拍胸脯说不怕风险,有的说可以出点本钱,有的则暗示可以动用些关系……
柳叶感觉自己快被唾沫星子淹没了,只想找个地缝钻出去透透气。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插了进来:“柳叶,来,上我们这桌来!”
说话的,是庐陵公主的驸马乔师望。
他曾任西域都护府大都护多年,是个能征善战,性格豪爽的武将,因军务和生意与柳叶打过不少交道,交情不错。
他那一桌坐的都是和李世民同辈的资深驸马,或老牌武将勋贵,位置更靠里些。
柳叶如蒙大赦,立刻对围着他的‘小驸马’们拱拱手。
“乔大都护相邀,不敢不从,诸位,失陪,失陪!”
说完,快步走到乔师望那一桌。
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旁边一个洪亮的声音就响起来。
“兄弟,坐这儿!那帮小子烦人吧?甭搭理他们!”
说话的是薛万彻。
他这一声“兄弟”可捅了马蜂窝。
旁边几位老牌驸马,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
其中一个资历颇老的忍不住咳嗽一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万彻,你这称呼……是不是乱了辈分?柳叶论起来,可是该叫我们一声姑父。”
薛万彻牛眼一瞪,把酒杯往桌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
“什么辈分不辈分!我和我兄弟是过命交情,谁不服?老子就认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