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也跟着哭喊:
“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疼!疼死我了!松手!”
赵四的声音都变调了。
“我错了!不该打你的主意!”
周围的村民看到这一幕,眼神中的戒备更浓了,纷纷抄起身边的农具,远远地看着,却没人敢上前。不多时,一道声音从人群里传出:
“小伙子,他们已经受教训了,就放他们一码吧。”
莫寒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却没放他起身,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村民,他们手里都握着锄头、扁担,甚至有个老太太举着纳鞋底的锥子,眼神里的戒备比之前更重了。显然,他这两下干净利落的身手,不仅没换来敬畏,反而让村民们更警惕了。
“小伙子,得饶人处且饶人。”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走了出来,他穿着件油光锃亮的黑布褂子,手里拎着把还沾着猪油的菜刀,显然是刚从肉铺出来。他的手臂比莫寒的大腿还粗,走路时地面都仿佛震了震,
“赵四王五这俩混小子是有些欠收拾,但也没真伤着你,放了他们吧。”
莫寒见对方眼神坦荡,不像有恶意,便松开了手。赵四连滚带爬地跑到壮汉身后,王五也好不容易从渔网里挣脱出来,躲在人群里不敢露头。莫寒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对着壮汉拱了拱手,语气诚恳:
“多谢大叔解围。我并非有意伤人,只是他们突然动手……”
紧接着,莫寒对着壮汉礼貌地说道:
“我一睁眼就在山里,走了很久才到这里,想问问您,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才能走出这片大山?”
壮汉把菜刀别在腰上的布套里,上下打量着莫寒。
“看你穿着不像坏人,就是太生分了。这渔村多少年没来过外人了,大家都怕。”
他指了指自己。
“我叫刘虎,村里开肉铺的,你叫我刘叔就行。”
“我叫莫寒。”
莫寒报上名字,又把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刘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才能走出这片山?”
壮汉坦然说道:
“这里是渔村,方圆百里就只有我们这一个村子。至于怎么离开……我们也不知道。”
“不知道?”莫寒愣住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了出来,叹了口气说道:
“我们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有人试过往山外走,可走了几天几夜,最后还是会回到村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一样。”
闻言,莫寒陷入了沉思。幻境?不像,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村民的情绪、泥土的气息,都清晰可感;陷阱?可困住他有什么意义?天启要是想杀他,在基地里就动手了,而且自己都陷入幻境这么久了,没必要费这么大劲。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此刻的困惑,正源于丹青呱呱记忆的局限,他的认知还停留在与天启对峙的节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处画中仙的世界。
村长见莫寒眉头紧锁,那副茫然无措的模样,倒让他想起了年轻时出海遇风暴、漂在海上无依无靠的自己。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莫寒的胳膊,拐杖在地上笃笃敲了两下,声音温和得像晒过太阳的海水:
“莫小子,别愁眉苦脸的。你要是不知道往哪去,就先在村里住下。咱渔村几百年没见过外人了,只要你没坏心眼,大家伙儿断没有把你往外推的道理。”
莫寒心中一暖,心里的茫然像是被这声“莫小子”化开了些。他挺直身子,对着村长深深鞠了一躬,声音诚恳:
“多谢村长肯收留我,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我绝不会给村里添麻烦,砍柴挑水、修船补网,这些活我都能干。”
“哎,客气啥,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
村长笑着摆摆手,转身往村东头走。
“我姓王,你叫我王老就行。刚才帮你解围的那壮汉,是村里肉铺的刘虎,性子直爽,就是力气大得没处使,你叫他一声刘叔,以后有事找他准没错。”
两人并肩往村外走,路过晒场时,王老指了指正在补渔网的两个妇人:
“穿蓝布头巾的是张大婶,她腌的咸鱼能香到山那头;旁边梳双丫髻的是刘姨,针线活做得一绝,你要是衣裳破了,找她准能给你缝得整整齐齐。”
说着,他又想起刚才那两个混小子,忍不住哼了一声。
“至于刚才想抢你东西的,瘦猴似的叫赵四,满脑子都是赌钱;那个憨头憨脑的是王五,总被赵四当枪使,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村子边缘的岔路口。王老停在一间围着竹篱笆的小木屋前,推开虚掩的木门:
“这屋以前住的是老海叔,他去年秋天出海追鱼群,遇上了台风,就没回来……屋里的东西都还齐整,我让老婆子时常帮着打扫,你直接住就行。”
说话间,两人就走进了屋里。木屋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后院里还种着几株蔬菜。
“你就住这儿吧,缺什么就跟我说。”
王老推开木门。
“先歇歇脚,晚上来我家吃饭,我再跟你细说村里的事。”
莫寒走进木屋,看着简陋却温馨的陈设,心中的茫然稍稍淡了些。
玉和殿内,圣娇玥看着画中安定下来的莫寒,终于松了口气。平阳公主则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个方法或许真的可行,画中莫寒的行为模式,是按照呱呱的记忆来的,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他自己。这种熟悉的特质,或许能让其他灵魂碎片产生共鸣。”
丹青呱呱趴在锦垫上,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微微上扬,疲惫的眼中满是期待,它相信,自己画出来的莫寒,一定能唤醒真正的莫寒。
莫寒在渔村的第一个夜晚,是被海浪的声音哄睡着的。小木屋里的被褥带着阳光和皂角的清香,他敷上刘叔给的海芙蓉药膏,脚上的疼痛渐渐消散,连日来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头一沾枕头就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