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秋自被禁卫军带离了勇毅侯府后,一路心乱如麻。
远处明昭殿巍峨矗立,檐角鎏金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他心底的惶恐,如涛涛江水漫过五脏六腑。
陛下突然传召,究竟为何?
难道是……昨夜的图谋败露了?
他想向禁卫军探口风,可那群人神色冷峻,半字不吐。
裴砚秋不敢再追问,只能在心底暗自祷告。
直到瞥见明昭殿前那道身影———
他猛地僵在原地,魂飞魄散!
裴、裴承衍!
虽未瞧见正脸,可那身形轮廓,他这辈子都不会认错!
在帝京销声匿迹许久的裴承衍,此刻竟昂首站在殿外,脊背挺得笔直!
裴砚秋脑子瞬间空白,脚步钉在原地,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到底想干什么?!
本以为这逆弟受了重创,早已灰溜溜逃离帝京,可如今———
“侯爷,请。”
身后禁卫军低声催促,裴砚秋才猛然回神。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可越是靠近明昭殿,双腿就越发软。
裴承衍似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身形微顿,缓缓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早已恩断义绝的兄弟二人,竟以这般荒诞的方式重逢,实在讽刺。
念及此,裴承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语气轻慢,带着几分戏谑,“别来无恙啊,兄长。”
这声‘兄长’,听似恭敬,实则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裴砚秋怒火中烧,厉声呵斥:“谁是你兄长!勇毅侯府早没你这等不忠不义之徒!”
裴承衍眉梢微挑,眼底笑意更浓。
“这声兄长,是最后一次叫你,不必如此动怒。”
他本就没想再与这所谓兄长有半分牵扯。
裴砚秋听着这话,心头莫名发慌。
他瞥了眼紧闭的殿门,又上下打量着裴承衍,怒声道,“此处岂容你放肆!还不快滚!”
裴承衍慢悠悠转回身,下巴微抬,语气带着几分嘲弄,“我今日是来求见陛下的,陛下未发话,难道勇毅侯的话,比圣旨还管用?”
“你!”
裴砚秋被怼得哑口无言,胸口憋得快要炸开。
“休要胡言乱语!”
他怎么忘了,这逆弟向来能言善辩,巧舌如簧!
这话若是传到陛下耳中,他岂不是———
裴承衍却只是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就在裴砚秋还想再骂几句时,明昭殿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裴砚秋心头一紧,连忙收声,抬眼望去。
李公公手持拂尘,从殿内走出。
“陛下有旨,宣勇毅侯裴砚秋、裴承衍一同进殿!”
裴砚秋惊得瞳孔骤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下一秒,裴承衍比他反应更快,当即跪地行礼,声音恭敬,“臣,谢陛下恩典!”
起身时,他随手拂去了肩头沾染的夜露。
裴砚秋这才注意到,裴承衍穿的竟是一身……黑色夜行装!?
不等他细想,裴承衍再次回头看来,眼神似笑非笑。
“侯爷,请先行?”
裴砚秋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差点憋出内伤。
他愤愤甩袖,径直越过裴承衍,大步朝着明昭殿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