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穆哭得涕泗横流,眼角余光瞥见裴砚秋,陡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踉跄着指向他!
“是、是勇毅侯府裴傅!全是他胁迫奴才所为!”
裴砚秋只觉脑颅阵阵抽痛,一根神经绷得快要断裂,鲜血瞬间冲顶,回头时满脸戾气嘶吼:“于公公!你我素来无冤无仇,为何要凭空构陷!你到底安的什么歹心!”
他早料到于穆被抓后事情可能败露,却万万没料到,这阉人连审讯都没挨上几句,便如倒豆子般全盘招供!
这蠢货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于穆此刻早已顾不上其他。
他本是底层小太监,靠着阿谀奉承攀附高位,后来搭上裴砚秋,才坐稳秉笔太监之位,一时风光无两。
可他本事稀松,遇着大事便露了怯。
被禁卫军拿下后,只关了一夜便熬不住,刚被押进集英殿,便迫不及待供出了主使。
昨日之事,但凡有几分心智的人都看得出是个局!
这说明他们的所作所为,早已在姬帝预料之中!
这般境地,除了坦白认罪求宽恕,还能有别的活路?
于穆咚咚磕头,沉闷的声响里,额头转眼红肿渗血。
“求陛下明鉴!奴才所言句句非虚!前日,勇毅侯许以万两黄金,让奴才暗中在秦铮大人的信物上动手脚,务必令他无法活着踏入集英殿!奴才、奴才本不敢从命,可他说……秦铮犯的是不赦之罪,无论如何审问,终究难逃一死。只要、只要奴才能助他成事,便、便有享不尽的富贵!奴才一时猪油蒙心,这才、这才……”
他边哭边诉,那副悔恨交加的模样,倒像是真有几分真心。
“奴才自知罪该万死,只求陛下看在奴才伺候多年的份上———”
“一派胡言!”
裴砚秋再也按捺不住,猛然拍案厉喝!
他气得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若不是姬帝端坐殿上,只怕早已冲过去将这阉人撕碎!
“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对秦铮下手!”愤怒与恐惧交织,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更何况!今日之前,我与他素未谋面!你空口白牙,竟将这盆脏水泼得如此彻底!你究竟受了谁的指使,要这般害我!”
说着,他的目光冷冷扫过一旁的裴承衍。
那眼神中的深意,殿内众人皆是一目了然。
只差明说,这一切都是裴承衍设下的毒计。
裴承衍自然感受到了这浓烈的敌意。
他原本只是垂眸静立,淡漠旁观这场闹剧,此刻终于抬眼,唇边勾起一抹轻笑。
那笑声极轻,却在肃穆的集英殿内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大殿之内,瞬间陷入死寂。
裴砚秋又惊又怒,忍不住拔高声调质问:“你笑什么!”
裴承衍抬眸看来。
脸上笑意未散,散漫中带着几分嘲讽。
裴砚秋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裴承衍慢条斯理开口:
“我笑,秦铮当年入仕的举荐文书,分明是你亲手所写,怎么今日反倒成了素未谋面?”
裴砚秋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