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把锅铲收进怀里，火堆还在烧，石头烤得发黑。他没再看那堆碎石一眼，转身就走。
脚刚迈出一步，掌心突然一烫。低头看去，那块伪玉牌正微微发红，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活了。
他眯起眼。
仙界入口就在前方三里地，一道悬在空中的光门像撕开的口子，云雾翻滚，守门人影绰绰。几个穿白袍的弟子站在两侧，手里拿着鉴灵镜，来回扫视每一个靠近的人。
“天机鉴灵阵。”他低声说，“能照出真身？”
系统界面无声浮现：
【检测到高阶识别法阵】
【建议：拟态伪装，屏蔽气息波动】
“又来这套。”他咧嘴，“行，那就演个苦命散修。”
他盘膝坐下，从储物袋里掏出蝎妖鳞片和朱砂，混在一起碾成粉末。指尖蘸着，在掌心画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符。这符不是什么古法传承，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低阶灵压模拟符”，专门骗这种例行检查的。
画完，他闭眼，往系统里丢了三点悟性、两点灵力。
【拟态模块启动】
【外貌调整中……】
【气息重构完成】
脸上一阵发麻，五官变了形，身形也矮了半头，衣服自动沾上泥灰，像是赶了几百里路才到这儿。他低头看了看手，粗糙干裂，活脱一个穷酸散修。
顺手从袋子里摸出一块劣质玄铁矿，捏出几道裂痕，塞进怀里。
起身，深吸一口气，弓着背，拖着步子往前走。
离光门还有十丈，就有个守门弟子拦上来。
“姓名，宗门，来意。”
声音冷得很，不带一丝情绪。
墨渊低头哈腰：“小人赵三，北荒来的，没门没派。师尊三年前坐化了，坟头草都一人高。”
弟子皱眉，拿鉴灵镜照他一圈。镜面微光一闪，没报警。
但人没放行。
“身上带的什么？”
“回大人，是玄铁母一块，想换本《养气诀》学点保命本事。”
他双手捧出那块矿石，裂痕明显，灵气稀薄，一看就是下品货。
弟子接过查验，轻轻一捏，石头没碎，也没毒气冒出。点点头，又问：“为何此时来仙界？最近封禁森严，非大派弟子不得入内。”
墨渊苦笑：“我哪知道封禁？一路打听过来，听说贵派收灵物换功法，才敢来碰碰运气……要不您给指条明路？”
这话听着老实，其实试探。
弟子冷哼：“少套近乎。你这点东西，连引路玉牌押金都不够。”
墨渊装作慌张，连忙翻储物袋：“哎呀！玉牌呢？我记得带了啊——”
翻着翻着，忽然“啊”了一声，从袋底掏出一块灰扑扑的小牌子。
“在这儿！定是师尊托梦提醒我别忘带！”
他递过去，手还抖着。
弟子接过一看，眉头直接锁死。
这块玉牌材质粗糙，像是用地脉铁渣压出来的，表面刻的符文也是歪歪扭扭，连基本笔顺都不对。
“你这玉牌……哪来的？”
“师尊留的遗物！”墨渊一脸虔诚，“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能通仙缘。”
弟子差点笑出声，正要训斥，远处天际一道仙鹤掠过，铃声清脆。
他回头看了眼，皱眉犹豫片刻，终究没再细究。
“进去吧。”他挥手，“别乱走，云廊有巡值队，抓到闲杂人等一律关押。”
“谢大人！谢大人！”墨渊连连作揖，低着头快步穿过光门。
脚踩上地面那一刻，四周景色骤变。
脚下不再是荒原黄土，而是白玉铺就的长廊，两侧云雾缭绕，远处楼阁若隐若现。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清香，像是某种高级灵药炼制时散出的气息。
他没停步，继续佝偻着身子往前走，眼角却悄悄扫视四周。
系统提示悄然弹出：
【已进入仙界外围·云廊区域】
【检测到多处监控法阵，建议持续伪装】
他不动声色，一边走一边用神识探查。
刚才那个守门弟子虽然放行，但临走前那一眼，明显带着怀疑。他必须尽快搞清楚灵汐在哪，否则迟早露馅。
走着走着，前面来了两个巡逻弟子，边走边聊。
“听说了吗？今天抓的那个女修，关进‘净心塔’了。”
“哪个女修？”
“白衣那个，用水系术法的，据说跟混沌有关。”
墨渊心头一跳。
净心塔？白衣？用水术？
他装作不小心撞上去，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两弟子皱眉看他。
“滚开点，脏死了。”
墨渊爬起来，一脸惶恐：“对不住对不住……几位大人，我刚进来，迷路了，不知道……那个净心塔怎么走？我表姐是不是关那儿？她穿白衣，会用水法……”
“你表姐？”其中一人冷笑，“那是混沌要犯！你也配打听？”
另一人却不耐烦地朝远处一指：“那边，白塔，看见没？再啰嗦把你一起关进去！”
话音未落，两人已走远。
墨渊低头站着，嘴角慢慢翘起来。
白塔。
他记下了。
继续往前走，脚步放慢，耳朵却竖得老高。每经过一个路口，都在心里标记位置。云廊四通八达，但主道只有三条，一条通大殿，一条通藏经阁，最后一条直指那座孤零零的白塔。
他正想着下一步怎么靠近，忽然感觉怀里的伪玉牌又热了一下。
低头摸去，发现边缘开始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
“坏了。”他心里一沉。
这玉牌是临时做的，扛不住仙界内部的灵气冲刷，最多撑半个时辰就会崩解。一旦失效，守门记录对不上，立刻会被通缉。
必须加快速度。
他拐进一条偏廊，确认没人注意，迅速从怀里掏出锅铲。
不是拿来打架的。
他在墙角蹲下，用铲子刮下一点墙皮，混着之前剩下的鳞粉，再滴一滴血。
指尖一划，画了个新符。
【临时身份覆写程序·启动】
系统微光一闪。
下一秒，他身上那股散修的虚弱气息变得更浓了，连走路的姿态都多了几分病态。
“撑住。”他对自己说，“再撑十分钟就行。”
抬头看去，白塔已在视线尽头。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脚步声。
一队巡值弟子正朝这边走来，领头那人手里拿着一本名册，边走边核对。
墨渊心跳加快。
他没躲，反而迎上去，颤巍巍举起手里的矿石。
“几位大人……我这矿真能换功法吗？”
那人抬头看他，眼神锐利。
“你是新来的？哪来的？”
“北荒……赵三。”他声音发抖，“刚进门，还没登记……”
对方翻开名册，对照了一下。
“没有这个名字。”
墨渊脸色一白：“不可能！我交了玉牌的！守门师兄收了的！”
那人冷笑：“那你现在拿不出来？”
墨渊哆嗦着手去掏，却发现玉牌已经化成灰，从袋子里漏了出来。
他“哇”地一声哭出来：“完了完了……师尊遗物没了……我怎么办啊……”
哭得难听，但够真实。
巡值弟子皱眉，挥手：“哭什么！没玉牌就去补缴押金，不然立刻驱逐！”
“我……我没灵石……”
“那就滚出去！”
墨渊踉跄后退，抹着眼泪往白塔方向挪。
没人再管他。
他知道，这一招叫“装惨”。越惨越安全，谁也不会盯着一个快饿死的散修看。
走了不到百步，身后忽然响起钟声。
当——
一声，两声，三声。
整个云廊瞬间安静。
所有弟子停下脚步，抬头望天。
墨渊也抬头。
天空裂开一道细缝，金光洒下，隐约有人影踏云而来。
他瞳孔一缩。
那是仙界高层出动的信号。
大事要发生了。
他低头，加快脚步，朝着白塔阴影处走去。
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的锅铲。
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