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预言成真,一纸惊天下
《黄鹤楼遇李白》上市第七天,李沛然接到第三个采访邀约时,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推送——标题刺眼如刀:“《黄鹤楼遇李白》是文学创作还是学术诈骗?文史学者联名质疑其真实性”。
文章出自某知名学术自媒体,执笔者是江城大学历史系教授崔峻。文章洋洋洒洒三千字,从三个方向发起猛攻:
“第一,书中所谓‘李白未公开诗作’共十八首,其中七首的用典、格律、意象与现存李白诗高度雷同,疑似现代人模仿之作。第二,作者对天宝三载至六载李白行踪的描述,与现存史料存在三处明显矛盾。第三,最荒谬的是书中预言——‘李白曾在江州彭泽县某寺院题壁,诗曰《夜宿彭泽僧舍》,此诗未载于任何传世文献’——这分明是故弄玄虚,因为若真有此诗,唐宋文献不可能只字不提。”
文章最后写道:“我们尊重文学创作,但若以‘历史真实’为噱头误导读者,甚至可能影响学术研究的方向,这就是不负责任。建议作者公开承认这是小说,还历史以清白。”
许湘云刷到这篇文章时,正在直播介绍诗集的装帧设计。评论区瞬间被链接刷屏,观看人数从两万猛增到十万。她强压怒火,对着镜头微笑:“各位朋友,学术讨论是好事,说明我们的书值得认真对待。至于预言是真是假——让时间说话。”
下播后,她冲进书房:“沛然,你看这个崔峻!他文章里居然说‘李沛然若有真才实学,何不在专业期刊发表论文’——这分明是激将法!”
李沛然正对着电脑屏幕,神色平静得可怕。屏幕上是一封刚刚收到的邮件,发件人显示“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一封来自地下的信
邮件正文只有短短几行:
“李先生您好。昨日我市彭泽县(今属江西九江,唐代属江州)在修缮归宗寺遗址时,于倒塌的北宋建筑基址下,发现唐代寺院墙壁残块。残块上有墨书诗句,经初步辨认,内容与您书中记录的《夜宿彭泽僧舍》高度吻合。现邀请您参与本月25日的专家论证会。详情见附件。”
附件里是四张照片。
第一张:青灰色砖块垒砌的残墙,出土现场还挂着编号牌。
第二张:墙面上斑驳的墨迹——字迹已漫漶,但能辨出是行书。
第三张:考古队员用侧光拍摄的特写,“月落”“僧舍”“江声”等词依稀可辨。
第四张:初步释文的手写稿,与李沛然书中收录的诗句比对表——十八个字中,已确认十五个完全一致。
许湘云捂住嘴,眼眶瞬间红了:“这……这是真的?”
“墙砖是典型的唐代青砖,砌法也是唐代常见的顺丁相间式。”李沛然放大照片,手指划过屏幕,“墨迹渗入砖面的程度,没有几百年氧化达不到这个效果。最重要的是——”
他调出自己书中那一页:“我写的是:‘据李白所言,此诗题于江州彭泽县某临江寺院东壁,时为天宝五载秋,寺名已忘。’而考古简报显示,归宗寺正是临江而建,遗址东墙保存最完整。”
两人对视,书房里静得能听见心跳。
李沛然忽然笑了:“湘云,记得我们在江州那次吗?李白喝醉了,非要说他在彭泽县某寺写过一首诗,但醒来后怎么也想不全。还是柳莺儿提醒他‘好像有一句江声入梦寒’,他才一拍大腿……”
“记得!你当时还笑他‘诗仙也会忘诗’。”许湘云眼泪掉下来,又笑着擦去,“所以这堵墙——真的等了一千两百年?”
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崔峻。
许沛然按下免提。
“李先生,我看到你在社交媒体转发了我的文章。”崔峻的声音沉稳中带着压迫感,“我想我们可以公开辩论一次。周五晚上八点,我在‘文史求真’直播间等你。如果你能解释清楚那三个疑点,我当众道歉。”
“崔教授,”李沛然语气平静,“周五晚上七点五十分,请您打开央视新闻频道。”
“什么意思?”
“到时候您就明白了。”李沛然挂断电话,看向妻子,“湘云,准备一下,我们可能需要提前去彭泽县。”
许湘云眼睛发亮:“你要在考古现场直播?”
“不。”李沛然摇头,眼神深邃,“我要让那堵墙自己说话。”
接下来三天,网络上的风暴愈演愈烈。崔峻的文章被各大媒体转载,“《黄鹤楼遇李白》真伪之争”登上热搜第三。支持者与质疑者在评论区战成一团:
“书中对唐代市井生活的描写细节,没有深入研究根本写不出来!”(点赞1.2万)
“细节可以查资料,但预言考古发现?这绝对是碰巧!”(点赞8000)
“李沛然敢不敢回应?是不是心虚了?”(点赞1.5万)
许湘云的直播间成了主战场。她改变策略,不再介绍诗集,而是每天挑选书中一个唐代生活细节——比如如何用“铜斗”温酒、长安东西市的物价差异、士人见面行礼的姿势——亲自演示讲解。
“有人说这些是查资料能查到的。”她对着镜头举起一只仿唐代鎏金银杯,“但资料不会告诉你,李白喝酒前喜欢用指尖弹三下杯壁——他说这是‘唤酒魂’。这是我亲眼所见。”
观看人数突破五十万。打赏不断刷屏,其中一条格外醒目:“我是省考古所的工作人员,可以证明李先生书中至少二十处唐代建筑细节,与近年考古发现完全吻合。”
风向悄悄转变。
周五晚七点四十分。
李沛然和许湘云站在归宗寺遗址探方边。考古队的应急照明灯将现场照得雪亮,那堵题诗墙已用钢架和防水布临时保护起来。央视新闻频道的直播团队正在调试机位,主持人白岩反复核对稿子。
“李老师,还有十分钟。”现场导演比了个手势。
李沛然点点头。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子挽到小臂——这是李白常做的动作。许湘云握了握他的手,触感冰凉。
“紧张?”她轻声问。
“是兴奋。”李沛然看向那堵墙,目光仿佛穿过砖石,看到某个秋夜:李白微醺,执笔狂书,江风穿堂而过,墨迹未干便被吹得斜飞……
七点五十分。
崔峻准时打开电视,同时登录直播间。他的直播背景是一整面书架,评论区已有二十万观众等候。
“各位网友晚上好。很遗憾,李沛然先生没有来到我的直播间。这说明——”他的话戛然而止。
电视屏幕上,央视新闻频道的片头音乐响起。字幕打出:“特别报道——彭泽县发现唐代李白题壁诗,与近日畅销书《黄鹤楼遇李白》记载完全吻合”。
崔峻的表情凝固了。
镜头推向考古现场。主持人白岩的声音传来:“我们现在在江西省九江市彭泽县归宗寺遗址。三天前,考古队员在这里发现了一堵唐代墙壁,墙上有墨书诗句。经国家文物局专家组初步鉴定,诗句内容与近期畅销书《黄鹤楼遇李白》中记录的、一首所谓‘失传的李白诗’高度一致。”
镜头转向题诗墙特写。红外摄影技术还原出的诗句清晰可见:
月落僧舍静,江声入梦寒。
不知天地外,何处是长安。
白岩:“我们请到了本书作者李沛然先生。李先生,您在书中写道,这首诗是李白天宝五载秋所作。您当时是怎么知道它的存在的?”
李沛然面对镜头,语气从容:“书中写得很清楚——这是李白亲口告诉我的。当然,在文学创作中,这可以理解为一种艺术想象。”
“但想象成了现实。”白岩转向旁边一位白发专家,“刘教授,作为唐代文学研究权威,您怎么看?”
刘教授扶了扶眼镜,声音激动:“这……这绝对是近年唐代文学最重大的发现!诗句风格完全是李白中期的特点——你看这个‘寒’字,笔势遒劲中带着孤峭,与敦煌遗书中的李白真迹笔意相通!更重要的是,这首诗填补了李白天宝五载行踪的空白,证实他那年秋天确实到过江州!”
镜头切回演播室。主播郑重说道:“本台获悉,国家文物局已组织专项专家组,将对题诗墙进行进一步鉴定。但初步结论已经震撼学界——如果最终确认为李白真迹,那么《黄鹤楼遇李白》一书中关于唐代历史细节的描述,将获得前所未有的实证支持。”
七点五十九分。
崔峻的直播间评论区彻底炸了:
“崔教授脸疼吗?”(刷屏)
“预言成真!这怎么解释?”(刷屏)
“道歉!道歉!道歉!”(刷屏)
崔峻脸色煞白,手指颤抖着关闭直播。最后画面定格在他欲言又止的尴尬表情。
当晚十点,李沛然和许湘云坐在长江边的露天茶座。
手机不断震动——出版社道贺、媒体约访、读者狂喜的留言。李沛然关了静音,给妻子倒了一杯桂花酸梅汤。
“还记得在唐代,我们也常这样坐在江边。”许湘云望着对岸的灯火,“只是那时候没有这么多光。”
“那时候的星空更亮。”李沛然轻声说,“李白有次说,他要‘摘星酿酒’。我们都笑他,他就真的写了一首《摘星谣》——那诗没传下来,可惜了。”
“会不会哪天也被挖出来?”
“谁知道呢。”李沛然从衣领里拿出那枚玉珏。月光下,玉珏泛着温润的光,仿佛有脉搏在内部跳动。
许湘云忽然压低声音:“沛然,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这首诗?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被发现?”
“你想说什么?”
“我查过资料。”她打开手机,“归宗寺遗址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发现了,但一直没深入发掘。今年三月,县里因为要修沿江步道,才申请了抢救性发掘——这个时间点,正好是我们的书出版前两个月。”
李沛然手指一顿。
“就像……有什么力量在安排这一切。”许湘云的声音有些发颤,“让那堵墙在最合适的时机出现。”
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江风渐起,带着水腥气和隐约的桂花香。
李沛然握紧玉珏,感受着那微弱的、仿佛心跳的震动。他突然想起离开大唐前夜,李白醉醺醺地拉着他说的话:
“沛然啊,诗是什么?是墨写在纸上、刻在石上的死物吗?不是。诗是活的——它睡在山水间,卧在时光里,等着对的人来唤醒。你说你要回去?好,回去。但你要记住:你唤醒的诗,会替我看着千年后的山河。”
“李兄,我会让更多人看见你看见的世界。”
“不止。”李白举起酒杯,眼中倒映着漫天星河,“你还会让我看见——我永远看不到的未来。”
李沛然猛地回过神。
许湘云正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湘云,”他缓缓开口,“如果……这不是结束呢?”
“什么?”
“如果这首诗的出现,只是一个开始?”李沛然望向漆黑江面,目光仿佛穿透水流,看到沉在江底的、更多未被发现的秘密,“书中我还写了李白在黄鹤楼藏了一卷手稿、在洞庭湖某块礁石上刻了一句诗、在襄阳某座桥下埋了一个酒壶……”
许湘云倒抽一口凉气:“你是说——这些也可能被找到?”
话音未落,李沛然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七个字:
“黄鹤楼藏稿处,危。”
紧接着,第二条短信接踵而至:
“有人比你们先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