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晷之灵留下的信息如同沉重的砝码,压在三人心头。两条前路,荆棘密布,危机四伏。连接“织网者”意识海的未知风险,与潜入“观星会”腹地的明枪暗箭,无论选择哪一条,都可能万劫不复。彼岸原短暂的宁静被即将到来的抉择打破。
“连接……织网者……的意识海?”派蒙悬在星晷旁,小脸皱成一团,光翼因紧张而微微收拢,她用小手指着那颗发光的乳白色水晶,声音带着怯意,“听起来……好吓人!像……像要把脑子伸进一个超级大的、装满星星的搅拌机里?万一……万一迷路了,回不来了怎么办?派蒙的小脑袋里还有很多好吃的没想起来呢!” 她对意识层面的冒险有着本能的恐惧。
李默则紧锁眉头,绕着星晷快速踱步,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分析着利弊:“‘溯源’阵式风险不可控。织网者本体可能沉睡、可能疯狂、甚至可能已被‘虚无’污染。贸然连接,我们的意识可能被同化或撕碎。而且需要三者之力同时引导,容错率极低。” 他停下脚步,看向祭坛后方那片笼罩在苍白光芒下的、隐约可见的废墟轮廓,“而‘观星台’密道……虽然敌人环伺,但目标明确——‘起源石板’是实体信息载体,风险相对‘可见’。以我们对‘观星会’内部结构和能量特征的了解(得益于墨影的信息和之前的交锋),加上希望火种对‘净除派’力量的克制,或许……有一线生机。” 程序员的思维倾向于可量化的风险。
王二二静立星晷前,手掌依旧轻抚着冰凉的青铜基座,感受着其中流淌的、万古不变的沧桑律动。他的意识与希望火种深度融合,细细品味着星晷之灵留下的每一条信息碎片。衣袂上的暗纹与星晷表面的古老符文产生着微妙的共鸣,仿佛在无声地交流。
“两条路,皆非坦途。”王二二终于开口,声音沉稳,打破了沉寂,“连接意识海,是与至高存在的直接对话,机遇与风险并存,成败难料。寻找石板,是与现实之敌的周旋,步步杀机,但若成功,或可揭开‘观星会’与‘虚无’根源的真相,甚至找到制衡‘净除派’的关键。”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派蒙和李默,最终定格在星晷中心那枚温润的水晶上:“星晷之灵提及,‘观星台’密道被‘净除派’封印把守。这意味着,那里有他们极力隐藏、不愿让人触及的秘密。这秘密的价值,或许远超一块记载历史的‘石板’。而‘溯源’阵式……”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需要集三者之力,意味着我们必须毫无保留地信任彼此,将灵魂交付对方。任何一丝犹豫或恐惧,都可能导致毁灭。”
派蒙听着,小脸更加纠结了,光翼不安地闪烁:“信任……派蒙当然信任旅行者和坏蛋厨子!但是……但是要把灵魂……像包饺子一样包在一起……还是有点……有点害羞和害怕啦……” 她的比喻总是如此独特,“而且……而且那个搅拌机听起来还是太危险了!”
李默也沉默了片刻,推了推眼镜:“从理性分析,潜入‘观星台’获取石板,确实是更优选择。但我们对此地地形、敌人布防、封印强度一无所知。而激活星晷,至少我们身处相对安全的‘彼岸原’,有星晷之力可以借势。”
“安全只是表象。”王二二摇头,指向四周,“‘净除派’的‘影卫’能追踪到寂静海,未必不能找到这里。停留越久,风险越大。我们必须尽快抉择,行动。”
抉择的时刻到来。空气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就在这时,派蒙胸前的希望火种吊坠,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纠结与周围凝重的气氛,突然自发地散发出格外柔和、温暖的辉光。这光芒与星晷水晶的乳白色光晕交织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仿佛在安抚,在鼓励。派蒙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发光的吊坠,又抬头看看王二二坚定沉静的眼神,再看看李默虽然紧张却充满信任的目光,小脸上的恐惧渐渐被一种懵懂的勇气取代。
“我……我选第二条路!”派蒙突然飞高了一点,小手叉腰,光翼因决心而扬起,虽然声音还有些发颤,“去找那个……那个‘起源石板’!虽然黑老鼠很多很可怕,但至少……至少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坏蛋!派蒙可以用宝贝火种照它们!把它们变成烤糊的老鼠干!总比……总比被扔进星星搅拌机里强!” 她挥舞着小拳头,试图用愤怒驱散恐惧,“而且……而且找到石板,说不定就能知道那些白脸黑老鼠为什么总追着我们咬!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是……这是纳西妲说过的!”
她的选择带着孩子气的冲动,却也有着最朴素的道理——面对已知的敌人,总比挑战未知的深渊要踏实一些。
李默看着派蒙,深吸一口气,也下定了决心:“好吧!既然派蒙都这么勇敢……那就赌一把!潜入‘观星台’!获取‘起源石板’!这或许是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钥匙!”
王二二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他点了点头:“好。那就选择第二条路——寻找‘观星台’密道,夺取‘起源石板’。” 他再次将手按在星晷基座上,集中意念,向星晷之灵传递了他们的选择。
嗡……
星晷轻轻震动,乳白色水晶的光芒再次亮起,一道柔和的光束投射在祭坛边缘的一块看似普通的、刻着模糊星辰图案的石板上。石板表面的尘埃无声滑落,露出下面清晰的纹路——那并非装饰,而是一幅简略的彼岸原地图!地图上,一个位于西北方向、标记着残破高塔符号的地点被特意高亮,旁边还有一道极其细微的、指向地下的箭头符号。
“抉择已录……路径指引授予……” 星晷之灵的意念再次传来,比之前更加微弱,仿佛即将耗尽能量,“地图所示……即为‘观星台’遗址……密道入口……位于遗址地下祭坛……‘净除’封印力量……主要集中在入口外围……内部情况……未知……祝……好运……”
意念消散,星晷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状态。
得到了明确指引,三人精神一振,不再犹豫。王二二仔细记下地图细节。李默迅速规划行进路线。派蒙则飞在前面,充当哨兵,光翼的光芒谨慎地扫描着四周。
他们离开星晷祭坛,向着西北方向进发。彼岸原的景色依旧宁静祥和,但三人的心情却紧绷如弦。沿途,他们发现了更多战斗的痕迹——焦黑的土地、碎裂的白色石柱、以及一些被遗弃的、风格与“影卫”相似的装备碎片。显然,这里并非绝对的净土,“净除派”的触角早已延伸至此。
经过小半日的谨慎跋涉,一座巨大的、半坍塌的白色石制建筑群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气势恢宏的环形观象台遗址,即使残破,也能想象其昔日的壮丽。正是地图上标记的“观星台”!
越是靠近,空气中的能量场越是紊乱,一种冰冷的、带着排斥意味的力场弥漫在周围。遗址外围,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由幽蓝色能量构成的警戒符文在空气中闪烁,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几名身穿哑光黑甲、脸上戴着白色无面面具的“影卫”如同雕塑般伫立在关键位置,电子眼冷漠地扫视着四周。戒备森严!
“好多……好多黑老鼠!”派蒙吓得缩在一块巨石后,光翼紧紧收拢,小声道,“还拉了……看不见的电网!我们怎么进去啊?”
李默压低声音:“警戒符文的能量频率很高,强行突破会立刻触发警报。需要找到能量节点的薄弱处,或者……有更高权限的‘钥匙’。”
王二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遗址结构和能量流动。他的视线落在观星台底部一个不起眼的、被藤蔓遮掩的破损洞口。根据地图和能量感知,那里正是密道入口所在,也是封印力量最强点附近。同时,他注意到,在遗址最高处那座尚未完全倒塌的主塔楼顶端,隐隐有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传出,似乎是指挥节点。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形。
“李默,”他低声道,“你留在此地隐蔽,利用你的知识,尝试分析警戒符文的能量规律,寻找干扰或短暂屏蔽的方法。” 他取下那枚缴获的幽蓝手枪递给李默,“必要时,用它制造混乱,但切勿硬拼。”
“派蒙,”他看向小向导,“你跟我来。我们需要声东击西。你去主塔楼附近,用希望火种制造一些‘小麻烦’,吸引守卫的注意力。记住,一击即退,不要纠缠。”
“我?去引开它们?”派蒙指着自己的鼻子,光翼因害怕而抖动,“可是……可是它们看起来好凶!派蒙……派蒙怕被打成派蒙酱……”
“相信你的火种,”王二二看着她,眼神充满信任,“你的光芒,是它们最厌恶也最忌惮的东西。而且,我会在你附近策应。”
派蒙看着王二二坚定的目光,又看看自己胸前的希望火种,深吸一口气,小脸上露出豁出去的表情:“好……好吧!为了石板!为了庆功宴!派蒙……派蒙拼了!看我用‘超级派蒙闪光弹’晃瞎它们的电子眼!”
计划制定,行动开始。李默潜入阴影,开始紧张地计算。王二二则带着派蒙,借助残垣断壁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观星台底部潜行。最终的潜入,即将开始。而密道之后,等待着他们的,将是“观星会”深藏的核心秘密,与更加严峻的考验。
派蒙一边飞,一边小声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派蒙是最好吃的……不对!是最厉害的向导!闪光弹……闪光弹……要亮得像一千个太阳……不对,太热了,像一千个……刚出炉的、撒满糖霜的泡芙!对!亮瞎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