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是一具遗骸,躺于棺内,肉身半腐。
脸上腐肉剥落,露出牙齿与眉骨。
可当我把照片稍倾斜,让阳光照在表面时,影像骤然改变——
那具腐尸睁开了眼!
它正盯着我!
它咧开嘴,朝我露出狰狞的笑容!
我心跳如擂鼓,几乎喘不过气。
这时,腰间手机震动,是刘飒学长。
我接起电话,他语气焦急:“学弟,你在哪?快来找我们,我和阿辉在一起。千万小心,格尔萨已经发现你们逃了!那东西不是你对付得了的——
他是活了千年的亡魂!
他就是 ** 王!”
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僵硬地回过头——
格尔萨就站在我身后。
“呵呵,被你发现了。”他声音沙哑。
说话间,他的脸迅速干枯龟裂,皮肤如泥土般片片剥落,
露出与照片中一般无二的腐尸面容。
“既然如此,你只能去死了。”
他抬起手,指甲如刀锋般伸长。
我无处可躲,眼睁睁看着他掐住我的脖颈。
格尔萨化身的腐尸将我死死按在墙上,五指如铁箍般收紧。
我拼命挣扎,撞倒一旁的陈设,企图引起外人注意。
“别白费力气了,没人会来。”他发出低沉的笑声,露出森森白齿,令我胆寒。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血液直冲头顶,四肢逐渐失去知觉。
就在我几乎绝望时,一个声音从格尔萨身后响起:“你把他弄死,就没人能带你去千佛镇了。”
脖子上的力道骤然松了几分,我大口喘息,剧烈咳嗽,想把堵在胸口的淤血都咳出来。
格尔萨冷冷扫了我一眼,转身看向身后:“什么意思?”
我也抬头望向门外站着的人。
他穿着和我相似的制服,胸前多了一枚徽章,似乎是某种级别的象征,显然身份不低。
而当我对上他的目光时,整个人愣住了。
我认得他,尽管他的样貌有了变化,但我认得——
是鲁彦。
“你——”
“很意外?我以为你早该猜到了。”他挑眉,“九世家抛弃了我们父子,这笔账,我迟早要讨回来。”
他转向格尔萨:“千佛镇地下的东西你比我清楚,某一代香火司在那儿布下了幻阵,你我都不懂。
但这小子懂。”
“他会乖乖配合?”
鲁彦笑了:“他当然会。”他走到我身边蹲下:“除非,他不想让那位转世灵童朋友醒过来。”
我震惊地看着他。
鲁彦得意地大笑,朝门外一招手,两名铜渊成员走进来,将我五花大绑,随后不知用什么方法将我击晕。
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我恢复了些模糊的意识,发现自己身处一辆货车的车厢里。车厢堆满了各式佛像,金的、银的、铜的、铁的,大大小小,形态各异。
我随手拿起一尊小佛像,发现底部也有一个圆孔。
我越来越好奇这圆孔的用途。
眼下最要紧的,是设法通知二胖他们求救。我独自落在铜渊手中,尚青云下落不明,情况糟得不能再糟。
我只知道他们要去一个叫千佛镇的地方,格尔萨似乎想在那里找什么东西。
但千佛镇在哪儿?地下藏着什么?我一无所知。
车不断前行,忽然开始减速,大约十分钟后停了下来。
我听见有人下车准备开门,赶紧闭眼装昏。
不一会儿,货仓门被打开。
有人用湖南方言喊道:“上去搬东西,小心点。来两个人,把那小子弄下来,看紧了,别让他跑。”
随即,两个人跳上车,架起我的胳膊,像拖尸体一样把我拽下车。
我的腿在地上摩擦,被几块尖石划破,血痕拖了一路。
我强忍疼痛,一声不吭。
“你们轻点,弄死了谁带我们下去?给他包扎。”鲁彦出声。
几分钟后,有人拿来医药箱。
“等等,我来。”
我闻到浓烈的酒精味,看来是要消毒。
接着,有人卷起我的裤腿。
然后,一整瓶酒精直接倒在我腿上的伤口。
我几乎叫出声,死死咬住嘴唇,强忍剧痛。
“睡得这么沉?看来你们下手不轻。”其中一人说道。
“妈的,这家人害我们吃了多少苦头,今天非得在他身上讨回来!”另一人骂骂咧咧,“反正头儿只说留条命,又没说不能动狠的。不如我们……”
这两个混蛋!
我恨不得跳起来把他们打晕,但那样做肯定会惊动高远和林森。
我必须先打探到消息。
反正我体内有延维蛊的力量,就算真受了伤,也能慢慢恢复。
主意已定,我悄悄拔了根草咬在嘴里。
等他们动手。
但等了半天,他们却迟迟没有动静。
这时有人踢了我一脚:“喂,别装了,起来。”
这声音很耳熟。
仔细一想,是陆风学长!
我翻身坐起,看见地上躺着两个被扒光衣服、只穿内裤的人,手脚被绑,嘴也塞住了。
而站在他们旁边的两人,竟和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你……”
对方笑了:“怎么,换张脸就不认识了?真让我伤心啊!”
“陆风学长!”我惊喜交加。
“嘘!”陆风替我解开绳子。
旁边另一人举止温文,站在两个昏迷的真身旁边,我一眼认出是明慧和尚:“你们怎么在这儿?”
“听说你出事,我们就混进来了。”陆风说,“看来这帮人不简单。”
我问:“大勇和小辉呢?”
“他们目标太明显,留在外面接应。”
知道他们没事,我松了口气,又想起自己的发现:“学长,我已经——”
“不用说了,我知道。那个高远,就是复活的夜王。”
虽然早有猜测,但从陆风口中证实,仍让我震惊:“人死怎能复生?”
“怎么不能?还记得灵尸吗?”
我恍然大悟:“难道夜王也是?”
“这还不能确定,但他肯定和西昆仑有关。另外,你看这个,是大勇和小辉找到的。”
陆风递给我几张照片。
一张是古墓墓道,布满佛像,气势恢宏。
另一张是一条金属龙,背面写着:血珠舍利,1905。
“他们要找的应该就是这个。”
“这是……血龙眼?他们要这个做什么?”
“我猜和西昆仑有关。”陆风让我收好照片,又带进一人打晕。
我们互换了衣服——其实都是制服,然后互相易容,把我变成他的样子,把他变成我的模样。
接着让那两人穿上陆风和明慧的衣服,还给扮明慧的人剃了头。
“完美,我们走。”
考虑到我腿伤未愈,他们让我留在外面,由两人押着假货去见高远和林森。
“头儿,我们抓到两个人。”陆风和明慧把假货推到林森面前,“他们想救人,被我们逮住了。”
林森猛地站起来:“周文在哪里!”
“人还在帐篷里,有弟兄守着。”
鲁彦紧绷的神情松弛下来,他抽出配枪,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蜷缩的两人。
这时格尔萨抬手拦住了他:“慢着。”
他说着,视线转向一旁的了尘和尚。
刘飒心头一紧。
莫非这和尚的伪装露出了破绽?
格尔萨取过鲁彦手中的枪,递到了尘面前:“既然人是你们抓的,这份功劳就由你们来收尾吧。”
我在远处看得心急如焚。
了尘是出家之人,杀生乃是佛门大忌。
让僧人染血,无异于逼他破戒!
可若是拒绝,我们的身份就会暴露。
了尘垂眸凝视手中的枪械,又望向地上颤抖的身影。
忽然他唇角微扬。
紧接着,我们听见子弹上膛的脆响,随着两声枪响,那两人的头颅应声而裂,红白之物溅了满地,路过的镇民吓得瘫软在地。
我紧盯着了尘的神情,以为会看到惶恐与无措。
谁知他始终面容平静,甚至嘴角还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格尔萨满意地颔首:“你们去盯着陈思瑜,别出岔子。”
“是。”
三人应声退下。
刘飒神色复杂地瞥向了尘,我们默不作声地回到帐篷。
我低声问:“还好吗?”
“阿弥陀佛。佛在心间,何惧外相?护法金刚尚显忿怒相,贫僧亦可行霹雳手段。”
我与刘飒相视惊叹。莫说出家人,便是我们这般俗世中人,也从未亲手夺过性命。
若换作是我,恐怕早已心神俱震。
但这般果决也印证了我们的判断:“这些人皆是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
刘飒压低声音:“他们今晚要在千佛镇落脚,届时我们见机行事。”
“脱身?”了尘轻笑,“若只为自保,我们又何必涉险来此?”
这话点醒了我。
早前鲁彦曾说,要救尚青云就必须前往千佛镇。
不论此言真假,这确实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学长,我想好了。这个人质还得由我来当。请你设法将那人调走。”
“为何?”
“既然千佛镇是救尚青云的关键,我们总要一试。有你们在侧,我心中有底。”
刘飒转头望向了尘。
了尘静坐角落,双目微阖。
他终是叹息:“也罢,谁让我是你学长。你们速速更衣。”
三卷第116章 禅心归藏:无名禅院
刘飒学长唤醒了昏迷的守卫,谎称其醉酒误事。
待那人离去后,全程便由他们负责看守我。
为取信于人,二人不得不作出凶恶之态。
幸而了尘出身武僧,深谙人体经络,知道如何击打既能显出伤势,又不至造成重创。
在铜渊众人眼中,我成了他们泄愤的对象。有时连对方都看不下去我受的折磨。
渐渐地,我的处境反而较先前改善些许。
决定潜伏的次日,我们抵达了千佛镇主镇。
此地居民多是虔诚信众。
格尔萨一行人不想多生事端,付了报酬后,暂时借住在当地一户人家里。
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年轻姑娘。
她看见我的模样,露出同情的神色,对我颇为照顾:“喝点水吧。”
“谢谢。”
她四下张望,见没人注意,压低声音问我:“你看起来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是被他们抓来的吗?”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虽然确实是被带来的,但留下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只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