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是坏人吗？”
“呃……也不全是。”
她起身又看了看周围：“别担心，那两人不在。你老实告诉我，他们是不是罪犯？为什么抓你？”
“我……欠了他们钱，被抓来干活。”我编了个自认为合理的理由。
“放贷是违法的啊！”她突然一拍桌子说道。
这姑娘正义感还挺强……
“不是，我……”我一时语塞。
“啊，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得了那个什么……斯哥海默症？”
“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不是的，总之我留下有我自己的理由。”我无奈道。
她眼睛一亮：“什么理由？”
没想到她还挺爱打听。
“我有个朋友得了重病，急需一味药材救命，听说他们手上有，所以我才留下来。”我只好说出实情。
“你是来卧底的？好厉害！”
……这哪里厉害了？要是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就不会这么说了。
她托着腮说：“不过药材嘛，我这儿有很多。你朋友什么病？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你是医生？”我有些惊讶。
“对。”
“藏医？”
“嗯。”
我激动地站起来：“那你认不认识珠杰？”
她神色一变：“珠杰？才昂珠杰？你找他做什么？”
看她的反应，显然是认识的。
我拿出孙老先生交给我的信物：“我是受他一位故人所托而来。武当山百草堂，孙青山，药王孙思邈的后人。他一定认得。”
她看了看照片和信，脸色沉了下来，低声说：“孙爷爷我认识，但是……”
“但是什么？”
“我爷爷他已经没法见你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我脑中一片空白：“你的意思是……”
“他已经去世了。”她声音哽咽。
我慌忙安慰：“别难过……人生无常，他只是去另一个世界安息了。说不定你爷爷正看着你呢？”
她破涕为笑：“谢谢你。我叫才昂曲珍，叫我曲珍就好。你叫什么？”
“陈思瑜。”我接着问，“既然你是他孙女，医术一定也很高明吧？”
她摇摇头：“我只学到一些皮毛，远不如爷爷。不过你可以跟我说说情况，也许我能帮忙。”
我喜出望外，赶紧把刘飒和了却和尚叫进屋。
曲珍见到他们，吓了一跳。
我连忙解释：“别怕，他们其实是我的同伴。我们那位生病的朋友被这些人抓走了，我们潜伏在这，既是为了找人，也是为了找治病的方法。”
他们都是为了保护我，才伪装身份留在这里的。”
曲珍听到“伪装”二字，眼睛一亮：“真有意思！我看过你们汉人写的武侠小说，是不是就像里面那种易容术？太厉害了！”
“嗯，差不多是这样。不过，能不能先听我们把话说完？”我拦住了想去扯刘飒脸上伪装的曲珍。
曲珍有点不好意思，重新坐好：“抱歉，我太激动了。你们说吧。”
“其实，我那位朋友，是你们藏传佛教中的转世灵童。他身上似乎被一种类似诅咒的力量影响，一直昏迷不醒，而且生命迹象在慢慢减弱。”
“类似诅咒？”
“是的，我们目前对这种力量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它的名字叫‘血龙眼’。”
“血龙眼……”曲珍轻声重复着，随即站起身，“你们等我一下。”
她快步走进里屋，大约十分钟后，捧着一部手机走了出来，将屏幕转向我们。屏幕上是一张羊皮纸绘制的图，画着一个像玻璃珠似的物体，旁边标注着藏文。
虽然我们学考古时接触过一点藏文，但也仅限于对照字典逐字翻译的程度，要完全读懂还是很困难。
“这就是血龙眼，但它不是草药。”曲珍说道。
“那它是什么？”
曲珍端正坐姿，神情认真地说：“准确来说，血龙眼是很久以前，我们藏地一位天神离世后留下的宝物。”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将信将疑。
见我们不太相信，曲珍继续解释：“传说在很久以前，雪山上住着一位守护我们的天神。后来他与妖魔战斗，重伤不治。在他弥留之际，一位僧人陪伴在他身边。天神为表感谢，留下了一颗仙药。僧人服下后，知晓了许多奥秘，成为藏传佛教的奠基人，也就是莲花生大士。
莲花生大士圆寂后，身体自行燃起火焰。据说当时很多人都看到火焰中有凤凰长鸣。火焰熄灭后，灰烬中只剩下这颗血佛舍利，也就是血龙眼。”
这个说法与照片中的信息吻合。
只是，血龙眼既然是舍利子，又怎么会出现在尚青云身上？难道是他小时候吞下去的？但这么重要的宝物，似乎不太可能。
而且从格尔萨他们的行动来看，他们也在寻找血龙眼，说明它很可能还在千佛镇的地下。我推测，血龙眼可能是用来激活某种力量的，而尚青云只是它的载体。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血龙眼的具体作用了。这个答案，或许只能在千佛镇下方找到。
曲珍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摇摇头：“我想不明白。血龙眼是舍利子，和你朋友的病有什么关系呢？”
“我也不清楚。”我叹了口气，转而问道，“对了，曲珍，千佛镇这一带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怪事？”曲珍托着下巴想了想，“千佛镇本身倒没什么特别的。要说奇怪，可能只有雪山脚下那座无名禅院了。”
我们顿时来了兴趣：“无名禅院？”
“听我爷爷说，那座禅院很早就有了，从他爷爷那一辈就存在，可能更久。它位于千佛镇北边的雪山脚下，一直无人居住，荒废了很久。以前也有规划部门想拆除它。”
然而，每逢他们准备开工，那地方总会发生诡异的事。
比如，隔天醒来发现自己被雪掩埋，或是莫名被移到很远的地方。
到了夜里，明明四下无人，机器却会自己启动，甚至伤到人。
最令人心惊的是，据说有人在深夜的无名禅院地下，听见诵经的声音！
大家都说，那是过去死在那里的僧侣亡魂在作祟。
对了，还有！你们看见了吗？就在那里，那座雪山，传说中天神陨落的地方！”
我们顺着卓玛指的方向从窗口望去，远方云雾之间，隐约可见一座巍峨的雪山。
天气寒冷，窗外白雾弥漫。
我定睛细看，山脚下似乎有一圈淡淡的光晕，光影中仿佛有人影立于佛寺之前。距离遥远，雾色朦胧，我能辨认出他的位置，足见那人身形之巨。
“卓玛，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影？”
“啊？别吓我，我看看。”
卓玛靠到我身边，淡淡的药香传来。我很少和女孩靠这么近，上一次还是和林晓月，但也未曾如此贴近。
她向远处眺望，我悄悄看向她的侧脸——她的皮肤虽有些粗糙，但面容其实很可爱，是那种娃娃脸的长相。
“哦！我知道了！那是无名寺的佛像。每逢雾天就会发光，我们都说是天神的魂魄回来看他的故乡了。”
这有点奇怪。
一般来说，佛光多是阳光折射产生的现象，通常出现在雨后或是日出时分。
现在雾气浓重，光线被胶着的雾挡住，怎么会有佛光呢？
除非——
就在我即将想通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里面的人！别睡了！带人出发！
老大说了，现在行动！”
第三卷 第117章 禅心归藏：千钧一发
“卓玛，你在这里等我们。等我救回我那位朋友，还要麻烦你帮他医治。”
刘风和明觉拿绳子将我捆了起来。
卓玛很担心我的安全：“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不行，我们要做的事太危险。而且我现在是卧底，你一起去我们会暴露的。”我用她能接受的理由劝住了她。
她只好叮嘱我们小心，目送刘风和明觉押着我走出去。
他们一人扣住我一边肩膀，这是为了让我使不出力气。铜渊的人都是内行，知道如何制服人最有效。为了演得逼真，他们也得照做。
我们等在队伍末尾，前面的人正往每辆车上搬东西，我瞥了一眼，大多是佛像和其他一些工具。
我不明白，他们搬这么多佛像做什么。
这时，我感到左边肩膀被刘风轻轻敲了几下——这是我们的暗号，示意我向左看。
我假装挣扎抬头，看见格桑和罗岩从一间民房走出，后面还跟着两个穿铜渊制服的人。
那两人一左一右牵着一个人的手，就像带孩子出游似的。
而被他们牵着的，正是宋云书！
我情不自禁想冲上前，却被刘风和明觉一把按住：“别乱动！再动毙了你！”
刘风装出凶狠的口气，同时在我背上捶了一拳。
我当场便失去了意识。
那一拳力道极重，等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在车上。林风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语气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啊，学弟，你刚才太冲动了。”
“对不起，学长……但一看到小云那样，我实在忍不住……”
“我懂。可你刚才如果冲上去，只会连累大家。”林风沉声道。
这话我听进去了，也为自己的莽撞感到后悔。
可当我看见江小云的那一刻，心口仍像被刀绞一般难受。
那个睁着双眼，却眼神空洞、任由两名铜渊成员拖行的十岁男孩，谁能想到他曾在古墓中如入无人之境，面对成群的活尸也毫不退缩。
那样的他，救过我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