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江流吃得心不在焉，嘴里嚼着馒头，味同嚼蜡，满脑子里都是那支金灿灿的毛笔。它到底是个啥？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摆设？还是有啥隐藏的用法他没琢磨出来？
林雪坐在对面，小口喝着粥，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见他眼神发飘，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半天没扒拉几口饭，不由得放下了碗。
她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想摸摸他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声音里带着真切的关切：“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不太好，要不……咱再去医院看看？”
她的手刚伸到半空，江流像是被针扎了似的，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躲开了。
动作很轻，却像一根针，猛地扎在了林雪心上。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紧接着，晶莹的泪珠就毫无预兆地滚了下来，顺着脸颊砸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
空气一下子就僵住了。
江流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酸又痛。他看着林雪掉眼泪，那模样委屈又失落，比打他一顿还让他难受。
他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抓她的手，去擦她的眼泪，可手刚抬起来，又猛地缩了回去——他怕自己这突兀的动作，再让她误会。
“对、对不起！”江流急得声音都有点发颤，脸上满是慌乱，“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我就是……就是有点不习惯……你别往心里去……”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心里又悔又急。他知道自己伤了她的心，这个女人掏心掏肺对他，他却因为那点该死的陌生感，把她的关心拒之门外。
林雪吸了吸鼻子，赶紧抬手抹掉眼泪，使劲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却努力装作轻松：“没事儿，我知道……我都忘了，你好多事都记不起来了，是我太急了……慢慢来，没事儿的。”
她越是这么说，江流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像堵着一团棉花，闷得喘不过气。
林雪没再看他，低下头匆匆收拾起碗筷，动作有点快，带着点掩饰不住的慌乱。“你在家躺着歇着，别乱走动，我出去做点事，中午回来给你做饭。”
说完，她端起碗筷，几乎是逃似的快步走出了门，“哐当”一声带上门，声音不大，却重重地敲在江流心上。
江流怔怔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仿佛还能看到林雪刚才含泪的眼睛。
“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拳砸在自己腿上，心里又懊恼又自责。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下，肯定伤透了她的心。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声。江流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林雪那含泪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像根刺似的扎着他。
他翻了个身，目光落在枕头上——刚才慌乱中，他把那支金毛笔随手放在了下面。
江流再次从枕头下拿出金笔，仔细端详，它还是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就是这玩意儿！
若不是它反光晃了自己的眼，哪会有车祸？哪会失忆？哪会害得林雪跟着难受？
江流越想越气，伸手一把抓过金笔，攥在手里狠狠捏着，指节都捏白了。
“你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心里又急又乱。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林雪委屈的样子，还有三个孩子期盼的眼神。他必须赶紧弄明白这笔的用处，必须赶紧好起来，必须想办法弥补他们……
可这该死的笔，到底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