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简在掌心发烫，像块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炭。李狗蛋没松手，指缝间渗出的汗把边缘的“毒阁”二字泡得发白。他蹲在教室废墟里，膝盖压着半片辣条包装，耳边是阿喵舔爪子的沙沙声。
“你说她真醒了？”阿喵尾巴一甩，把一粒灰弹进裂缝，“上回她递药，转头就在你滑板上种了七步断肠草。”
“这次不一样。”李狗蛋撕开最后一包芥末味辣条，塞进嘴里一半，另一半扔进灵宝袋，“十万次模拟，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都是死局——要么我被埋伏，要么你中毒发狂咬我脖子。就一次……她亲手递药，还说了句话。”
“啥话？”
“她说：‘别让冷血医生看见这瓶东西。’”
阿喵耳朵抖了抖，眯眼：“你信？”
“我不信人。”李狗蛋闭上眼，意识沉进模拟隧道，“但我信辣条。”
十万次人生在脑中炸开。刀光、毒雾、空间裂缝、机械兽残骸如雪片纷飞。九万八千次死于伏击，一次成功取药却导致阿喵剑气逆流，反噬全身。唯有一次——城西废弃药庐，月光照在青砖上，姬冷月睁眼，袖口滑出一瓶紫光液体，指尖在瓶底划过一道符文，低语：“他在撕裂缝，赛博塔要回来了。”
系统反馈浮现：【最优路径存在，触发条件：携带一包原味辣条作为信物】。
李狗蛋睁眼，从灵宝袋掏出仅剩的一包原味辣条，包装边角还沾着昨夜炸厨房时的蒲公英灰。他站起身，拍了拍外卖服上的水泥渣，“走，去会会那个嘴比毒蛇还毒的女人。”
阿喵跳上肩头，爪子勾住他领口：“要是她一醒来就给你脸上扎三针呢？”
“那我就说——”李狗蛋咧嘴，“你上次吃芥末辣条喷火的样子，比我妹打喷嚏还猛。”
城西药庐塌了半边墙，屋梁斜插进地里，像根被人随手扔掉的牙签。李狗蛋推门进去时，腐木味混着陈年药香扑面而来。正中央的石床上，姬冷月睁着眼，黑发铺在青砖上，手指搭在袖口，不动，也不说话。
他没靠近，把原味辣条轻轻放在枕边。
“你说过，毒亦可为医。”他退后两步，双手插进裤兜，“我没逼你炼药，也没问你为啥每次害人都留解药。”
姬冷月瞳孔缩了缩。
“你以为这点小恩就能收买我？”她冷笑，袖中三枚蚀骨针已抵住腕脉，“你救我，是为了混沌丹？还是为了查冷血医生的实验舱？”
李狗蛋耸肩：“我要是图那些，早拿你去换资源了。隔壁王叔煎饼摊缺个帮工，工资日结，管辣条。”
姬冷月盯着那包辣条，良久，忽然抬手。一瓶泛紫光的液体从袖中滑出，落在床沿，滴溜溜转了半圈。
“拿去。”她说，“用你的辣条灵气炼的，能解噬魂丹残毒。剂量一次一滴，多了会吐黑血。”
李狗蛋没动。
“你不信？”她挑眉。
“我信。”他上前两步，伸手去拿，“我不信的是——你为啥主动给。”
指尖触到瓶身刹那，一股寒意顺着手臂窜上来。瓶底符文一闪，眼前景象骤变——
冷血医生站在扭曲的空间裂缝前，白大褂猎猎作响，手中提着一个透明容器，里面蜷缩着数不清的人形胚胎。裂缝深处，赛博塔的核心残影缓缓旋转，像一颗被挖出来的心脏。
幻象一闪即逝。
李狗蛋猛地抽手，瓶子还在掌心，但指尖已被符文割出一道细口，血珠渗进瓶盖螺纹。
“他不是在做实验。”他声音低下来，“他在转移实验体。用空间裂缝，把整个塔搬进异界。”
阿喵趴在他肩头，尾巴绷直：“这情报太烫手。拿了就得扛。”
“不拿更烫。”李狗蛋攥紧瓶子，指节发白，“上次他放机械兽，这次要是把整座城市吞进去，王叔的煎饼摊可挡不住。”
姬冷月撑着床沿坐起，黑发垂落遮住半边脸：“你以为我为什么留这解药？冷血医生三年前就想用‘无病世界’洗牌三界。现在他找到钥匙了——就是你脑子里那个系统。”
李狗蛋心头一震。
“他不需要抢。”姬冷月冷笑，“他只要等你用模拟器撕开一丝缝隙，他自己就能顺着进来。到时候，不止是赛博塔，连甜点大陆、修真幼儿园……全都会被吸进裂缝。”
屋里静了几秒。
阿喵打了个哈欠：“所以你现在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怕我们死了没人给你供辣条？”
姬冷月没答，只是抬起手，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道淡紫色的毒纹浮现，随即化作一张地图轮廓——城东、城南、城北，三个点同时亮起微光。
“他已经布下三处锚点。”她说，“今晚子时，裂缝就会接通。你们要是想拦，就得在这之前，练出能撕开空间的术法。”
李狗蛋盯着地图，忽然笑出声：“你以前不是最恨别人控制你吗？现在倒主动来指挥我？”
“我不是指挥你。”姬冷月收回手，毒纹消散，“我是提醒你——别像我当年一样，等到被丢进毒潭才明白，有些东西，比控制更重要。”
她顿了顿，捡起枕边那包原味辣条，捏了捏，放进怀里。
“下次带烧烤味的来。”
李狗蛋没动，就那么看着她。
月光从破屋顶漏下来，照在空了的石床上。风穿过断墙，吹起一角褪色的外卖服。
他转身往外走，脚步踩在碎瓦上，咔嚓一声。
“喂。”姬冷月突然开口。
他回头。
“你妹妹的dNA标记……不在最新一批实验体里。”
李狗蛋站住。
“她在更早的时候就被转移了。”姬冷月望着窗外，“去哪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冷血医生怕她。”
他没再问，点点头，推门出去。
夜风灌进楼道，阿喵缩了缩脖子：“她这话真假参半，八成是想套你情报。”
“可那瓶解药是真的。”李狗蛋握紧瓶子，走向出租屋，“而且她没动手。”
“所以你是信她了？”
“我不信人。”他掏出钥匙，捅进锁孔，“我只信——辣条不会骗我。”
屋内灯亮，昏黄的光罩住床沿。李狗蛋坐下，把解药瓶放在台灯旁，手指抚过瓶底符文。阿喵跳上书架，蜷成一团。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模拟隧道。
【开始模拟：空间类技能】
十万次人生再次开启。这一次，他不再躲避刀锋，不再对抗机械兽，而是伸手，撕向虚空。
第一次，手指被反噬绞断。
第二次，整个人被空间乱流碾成粉末。
第三次，他尝试用辣条灵气构筑通道，结果引发微型黑洞，吸走了整栋楼。
第九万九千次失败后，终于有一次——他站在裂缝前，手中没有剑，没有滑板，只有一包辣条。他撕开包装，把油渍抹在掌心，然后狠狠拍向虚空。
裂开了。
不是被劈开，不是被炸开，是像撕开一包过期二十年的辣条包装那样，发出“刺啦”一声，露出后面流动的星河。
系统提示浮现：【空间感知雏形达成，需现实验证】。
李狗蛋睁眼，额头全是冷汗。他抬起手，盯着掌纹里的辣条碎屑，缓缓伸向面前空气。
指尖触到某种无形的阻力，像摸到一层温热的膜。
他用力一扯——
空气中泛起波纹，如同水面被划开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