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还抵在那层温热的膜上，李狗蛋没动，呼吸压得极低。刚才那一扯，空气像被撕开的塑料袋，发出轻微“刺啦”声，裂缝边缘泛起一圈油渍般的金光，随即流转出星河虚影，幽幽浮动。
他没敢松手。
怕一收力，这玩意儿就炸了。
“成了？”阿喵蹲在滑板“小滑”上，尾巴卷着雷劫珠碎屑，眯眼盯着那道半米高的椭圆光门，“你这哪是撕空间，像从裤兜里掏卫生纸。”
“闭嘴。”李狗蛋额角渗汗，掌心辣条油越抹越薄，“模拟十万次才摸到边，现实里能开一道缝就不错了。”
他缓缓抽回左手，从灵宝袋掏出一包五香辣条，撕开一角，往裂缝边缘弹了点碎屑。灵气顺着油渍爬上去，裂缝边缘顿时稳定下来，不再抖动如水波。
“行了。”他喘口气，“通道成型，直径半米，深度未知，出口方向……大概率是甜点大陆。”
“大概率？”阿喵翻白眼，“你拿我当试验猫的时候能不能说得肯定点？”
“要不你先跳？”
“免谈。”
李狗蛋咧嘴，把辣条塞回袋里，抬脚往裂缝前挪了半步。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股奶油焦糖味，又混着点铁锈似的腥气，不像是正常世界该有的味道。
“我试传送。”他说，“短距，就五米，目标——你头顶那盏灯。”
阿喵抬头，天花板吊扇下挂着个烧黑的灯泡，早就不亮了。
“你要是把我炸成碳烤橘猫，”它爪子勾住滑板边缘，“我就在你外卖服上拉屎。”
“放心。”李狗蛋搓了搓手，掌心残留油渍重新发烫，“这次模拟过九万八千次，成功率98.6%。”
“还有1.4%是粉身碎骨？”
“那叫微调失败。”
话音落，他双手合十，猛地朝中间一掐。裂缝扭曲，出口在灯泡正下方裂开一道口子，像张开的鱼嘴。
“上！”他低喝。
阿喵尾巴一甩，腾空跃起——
结果刚进裂缝，身影猛地一歪，直接被甩飞出去，啪地撞在十米高的梧桐树顶，卡在枝杈间，四爪悬空。
“我——靠——！！！”它炸毛咆哮，“你他妈这是传送到猴山了吗？！”
李狗蛋仰头：“不是五米吗？怎么飞那么远？”
“你算的五米是直线距离！”阿喵扒着树枝，“可你这破缝拐了三个弯！我还以为自己被塞进洗衣机了！”
“意外，纯属意外。”李狗蛋挠头，“可能是辣条灵气分布不均，下次加点芥末味搅和一下。”
“再试一次我立刻离家出走！”阿喵爪子一滑，整只猫往下坠，千钧一发之际用剑气钉住树皮，慢慢往下蹭，“换铲屎官！我要找姬冷月！她至少给解药还带包装！”
“别啊。”李狗蛋赶紧收了裂缝，“你可是我唯一能说话的搭档。”
“小橘也能说话。”
“它只会说‘饿’和‘要辣条’。”
“你现在不也这样。”
李狗蛋不接话，低头检查掌纹里的油渍，发现右手中指位置的辣条碎屑少了一块。他皱眉，撕开新一包，重新涂抹。
“问题出在这。”他自语，“模拟时灵气均匀，现实中手会抖，油会流偏——得想办法固定输出路径。”
“那你打算怎么办？”阿喵终于落地，一瘸一拐走回来，“拿胶带缠手上？还是让我给你画个瞄准圈？”
“都有。”李狗蛋从灵宝袋掏出一截防滑粉绷带，缠在掌心，“再加点节奏感。”
他拍了三下手，嘴里哼起《最炫民族风》副歌。
“你疯了？”阿喵瞪眼。
“广场舞音波能稳频。”李狗蛋耸肩，“上次炼丹就靠这招压住微波炉炸膛。现在空间膜层也是共振态，得找个频率对上。”
他一边哼，一边缓缓抬手。掌心绷带渗出微光，辣条油在节奏中均匀升温。裂缝再度浮现，比之前更稳，边缘泛着彩虹色波纹。
“这次，”他深吸一口气，“目标：树下那块砖。”
裂缝开启，出口精准落在目标位置。
“上？”他问。
阿喵冷笑：“你猜我会不会信？”
话音未落，树后窜出一只野猫，扑向砖头——竟是冲着裂缝散发的灵气来的。
野猫一头扎进光门，瞬间消失。
下一秒，啪叽，从天而降，砸在阿喵面前，浑身沾满巧克力酱，嘴里还叼着半块饼干。
“……”阿喵沉默两秒，“你确定那不是甜点大陆？”
李狗蛋咧嘴：“看来通了。”
他正要迈步，忽然裂缝深处一阵波动。
星河虚影剧烈晃动，像被什么东西搅乱。紧接着，半个人影从里面浮出——白大褂，金丝眼镜，嘴角挂着惯常的微笑。
冷血医生。
“你以为，”他的声音像是从老旧录音机里放出来的，断断续续，“能躲多久？”
李狗蛋猛地后退一步，手一收，灵气切断。裂缝剧烈收缩，可那投影依旧挂在半空，纹丝不动。
“子时将至。”冷血医生轻笑，“三锚齐发，你不来，我也能把你拖进去。”
阿喵炸毛跳上滑板：“他怎么能在你刚开的缝里显形？这不像攻击……像预演。”
“他在测试通道稳定性。”李狗蛋咬牙，“他早就知道我能撕裂缝，甚至……可能知道怎么操控它。”
“所以呢？”
“所以他不怕我逃。”李狗蛋盯着那即将闭合的裂缝残痕，“他等着我主动走进去。”
话音落，投影突然抬手，指尖朝李狗蛋一勾。一股吸力从裂缝残迹中传来，灵宝袋猛地一震，差点脱手。
李狗蛋死死攥住袋子，一脚踩碎地面砖块，借反冲力稳住身形。吸力持续三秒，随即消失。
裂缝彻底闭合，只留下墙角一道细长光痕，像被刀划过的皮肤，微微发亮。
“他想抢什么？”阿喵低声问。
“不是东西。”李狗蛋摸着灵宝袋，“是路径。他要的是我打开裂缝的‘方式’。”
他沉默片刻，从袋子里掏出最后一包原味辣条，捏了捏，没拆。
“他以为我会怕。”李狗蛋低笑，“可他忘了——我每天醒来，已经活过十万种人生。”
他转身走向裂缝残留处，伸手触碰那道光痕。温度不高，但指尖传来细微震动，像是某种信号在回响。
“他留了后门。”阿喵眯眼，“那道痕，是坐标。”
“我知道。”李狗蛋点头，“所以他不怕我逃。他知道我一定会顺着这条线，找到他。”
“那你去不去？”
“当然去。”他撕开辣条包装，把油渍抹满整只手掌，“他还欠我一个妹妹。”
他抬起手，掌心对准光痕，灵气缓缓注入。
裂缝再次浮现，比之前更大，更稳，内部星河流转，隐约可见一片漂浮的云朵状陆地轮廓。
风再次吹出，奶油味更浓，夹杂着一丝血腥。
阿喵跳上滑板，尾巴扫过裂缝边缘：“这味道不对……不是咱们世界的风。”
李狗蛋没答话，把辣条塞进嘴里一半，另一半揣进兜里。
他站到裂缝前，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在墙上，像一把出鞘的刀。
“走？”他问。
阿喵爪子按在滑板前端，雷劫珠嗡嗡发颤。
“走。”它低吼。
李狗蛋迈出一步，脚尖踏入光门。
裂缝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墙角最后一丝光痕熄灭。
屋内恢复昏暗，只有窗外路灯照进来，落在地板上的一片辣条包装纸上，油渍反着光，像未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