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挂在槐树叶上,四合院的青砖地就已经热闹起来。张大爷的孙子背着书包往院外跑,路过何雨柱门口时,脆生生喊了句:“柱叔,我奶奶说您给的小米粥熬得真香!”
何雨柱正蹲在灶台前添柴,闻言探出头笑:“慢点跑,别摔着!”看着孩子蹦蹦跳跳的背影,他想起半年前,这院里的人看他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的。
那会儿他刚把归燕居的粮食往外拿,院里人背地里都嘀咕。二大妈跟三姑婆凑在墙角咬耳朵:“这傻柱突然大方起来,指不定憋着啥坏呢?”三大爷蹲在门墩上拨算盘,眼珠滴溜溜转:“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我看他是想借着粮食拉拢人心,往后好占院子的便宜!”连平时最和善的李婶,接过他递的红薯时,都犹豫着不敢接,生怕欠了还不清的人情。
变化是从聋老太太开始的。那天老太太突然犯了心口疼,脸憋得发紫,儿女都不在身边。何雨柱听见动静,背着老太太就往卫生院跑,一路上鞋跑掉了一只,光着脚在石子路上踩出红印子。等老太太缓过来,拉着他的手直抹泪:“柱儿是好人,比亲孙儿还亲!”
这话像长了翅膀,在院里传开。二大妈嘴上不说,却在何雨柱修房顶时,悄悄端来一碗热水;三大爷算来算去,最后在配给表上给自己划了“壮劳力”档,把“第一档”的份额让给了刚生完孩子的王嫂。
“柱子,这是刚纳好的鞋底,给你换上。”聋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把布包递给何雨柱。布包里是双新布鞋,针脚密密实实,鞋头还绣了朵小小的莲花。
“奶奶,您歇着就行,不用给我做这个。”何雨柱接过鞋,心里暖烘烘的。这双鞋比城里买的皮鞋还合脚。
“傻孩子,”老太太拍着他的手背,“你给我们送吃的,我们还能让你光着脚干活?昨儿我看见你脚底板磨出了血泡……”
正说着,二大妈端着个搪瓷盆过来,盆里是刚蒸好的槐花糕,热气腾腾的:“柱子,尝尝婶的手艺!你上次说爱吃甜的,我多加了两勺糖!”
三大爷跟在后面,手里攥着个纸包,别扭地往他怀里塞:“这是我攒的几副草药,治跌打损伤的,你总干重活,备着点。”纸包里的草药带着清苦的香气,却让何雨柱鼻子一酸。
院里的孩子们也爱围着他转。张大爷的孙子举着个画满小人的本子:“柱叔,我画的是你背奶奶去医院的样子!”王嫂的二丫揪着他的衣角,把颗舍不得吃的水果糖塞给他:“柱叔,糖甜!”
何雨柱把糖剥开,塞进二丫嘴里,看着孩子们围着他叽叽喳喳,心里像揣了个暖炉。他想起半年前,孩子们见了他就躲,总听大人说“离那傻柱远点”,如今却把他当成了靠山。
傍晚开院坝会,何雨柱刚把新的配给表贴出来,院里人就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柱子,把我那份额减点吧,我身子骨硬朗了!”刘叔往人群外站了站,嗓门洪亮,“给李婶家多加点,她男人刚去外地打工,家里三个娃等着吃饭呢!”
“我也同意!”二大妈跟着说,“我家那口子单位发了粮票,够吃了,把我的鸡蛋给聋老太太吧!”
三大爷扒拉着算盘,算得噼啪响:“按我说,咱成立个互助组!壮劳力轮流去归燕居帮忙收粮,妇女们就负责给老弱病残做饭,孩子们放学去捡柴火,这样柱子也能轻快些!”
“好!就这么办!”众人齐声应和,声音震得槐树叶沙沙响。
何雨柱站在人群中间,看着一张张热情的脸,突然说不出话。他原以为自己是在单方面付出,却没想到,这院里的人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傻柱不傻!”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傻柱不傻!是咱们的柱子!”
“是咱们的顶梁柱!”三大爷拔高了嗓门,算珠打得更响了。
月光爬上院墙时,院里还亮着灯。何雨柱坐在老槐树下,手里捧着二大妈送的槐花糕,甜香混着草药的苦味,在舌尖散开。他想起归燕居里那些长势喜人的庄稼,想起配给表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想起院里人此刻的笑脸,突然明白,所谓信任,不是凭空来的,是你给人一分暖,人就给你十分热,像这院里的烟火气,慢慢熬,总能熬出最浓的香。
夜风里,好像有人在哼起了不成调的歌,混着孩子们的笑闹声、大人们的谈笑声,像一首最朴实的诗。何雨柱知道,这四合院的改变,不是因为他一个人,是因为院里的每个人,都把心凑到了一块儿,像归燕居的麦穗,一簇簇,一束束,紧紧挨着,才能抵挡住最烈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