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静静地听着符华游历的事迹。
在得知符华杀死了已经死士化的苏湄母亲时，苏湄依然说出了那句孝话。
“弑母之仇不可遗落！苏湄感念真人之恩，却决不能认真人为家长。”
“真人要赶我走便罢，若要留，苏湄为奴做仆，报答真人恩情。”
符华的想法倒是很简单，随着文明不断发展，『妖兽』出现的速度和强度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解决的了。
所以绝大多数时候都需要符华亲自动手，很多时候都是刚处理完一处，又需要立即赶往下一处。
而偌大的神州，单靠符华一人也属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最长的一次是在连续在外面奔波了一月有余，丹朱和苍玄若不是在江湖上听闻了她的事迹，还以为符华已经嘎了呢。
所以她需要找到年纪不大，根骨天赋异于常人的孩童，修炼『太虚剑气』，以此帮助她一起除魔卫道。
苏湄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至少在修行天赋方面远超林朝雨，或许未来也可开宗立派，护神州一方安宁。
在得知符华要教导自己武功时，苏湄先是惊愕，最后拜符华为师。
而符华看出林朝雨心有隔阂，在询问过她意见以后，便补录为了大弟子。
这些倒是和白影所熟知的都差不多。
随后她又讲述了在望山上的经历，还有后续收马彦卿以及秦素衣的故事。
其中她着重讲述了关于五徒程凌霜身上的事。
“程凌霜，天生剑体，圣痕觉醒者，性子清冷，做事沉稳守矩，而且被『浮生』刻印所认可。还有就是...”
符华顿了顿。
“她很像你，很像以前的你，对吧？”白影接过了话茬。
“连老师也这么觉得吗...”符华笑了笑，她确实从程凌霜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种仿佛天生不属于尘世的超脱感，即便没有刻意引导，但她依旧成了这般模样。
这让符华想起了自己以前，因为在武馆出生，加上环境比较闭塞，导致自己和大城市里格格不入。
若不是遇到了『卡萝尔』，或许她一辈子也学不会如何与他人交流。
而如今到了着太虚山上，即便每日在外奔波，却也偶尔寻得几分清闲，没有那么疲惫。
现在想来，也许她从一开始也是不属于尘世之人。
这或许也是『轮回』的一份，程凌霜就是符华的轮回。
但她却没有找到能够改变她一生的人。
“所以你有心想将『浮生』传承给她吗？”白影询问道。
“嗯，有几分这样的心思，但也不急于一时。”符华点了点头，回答的很肯定。
毕竟『浮生』的刻印并不同于其他的刻印，它越早传承下去，传承者能够从『浮生』中获取到的力量就越强大。
时间久了，即便是『救世』之铭也难以比拟『浮生』之铭所带来的益处。
这就是独属于『浮生』的坚忍。
距离终焉的到来只剩下几百年，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找到一个如此合适的人选已经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枚刻印应当是交付于程凌霜的身上。
（感觉应该没有比程凌霜更适合的人选了，一开始想给小李子，但是小李子性格太跳脱，不合适...所以程凌霜大概会洗白一波，我知道肯定会有人喷我了，喷吧，我已经习惯了。）
（但是喷我之前，且听我一言...程凌霜有什么理由弑师呢？我实在是想不通。林朝雨左右两难，苏湄主谋，江婉兮是江婉如姐姐，江婉如死士化，马彦卿古早沸羊羊一枚。唯独程凌霜，我觉得可能是被苏湄骗了，你们觉得合理吗？）
“师父，苍玄姐姐，丹朱姐姐，还有...太师父...饭菜已经做好。”
“我知道了。”符华回应道。
随后门外的脚步声便慢慢远去。
“老师，一起吃吗？”符华看着白影，眼神里带着些许的莫名。
“怎么，不辞而别离开这么久，现在连上饭桌的机会都不给吗？”白影调笑道。
“当然不是。”符华脸上的表情放松了许多。
她在意的依旧是林朝雨和白影之间的关系。
饭桌上，七徒站在一旁，等待着四人的到来。
“哎呦，这么礼貌吗？都入座吧，没有那么多规矩。”白影笑着摆了摆手。
等到四人都坐下以后，七徒才缓缓入座。
饭桌上，众人缄默，一言不发。
以往还算欢快的饭局上，今天的气氛却是格外的凝重。
所有人都在观察着最前方的白影，而白影则是独自在那里品尝着佳酿，脸上带着些许落寞的神色。
林朝雨低头扒着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丹朱和苍玄神色各异，有些奇怪地看了白影一眼。
不像...这完全不像他。
“不知太师父云游四方多年，可否给我们讲讲游历时的所见所闻呢？”
苏湄似乎是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于是开口缓解了一下场上的气氛。
“见闻？不过见证是世间百态，人情冷暖，万般皆是这般滋味，又何尝谈得上‘见闻’二字。”
“太师父所言有理，但我们自小在这太虚山上长大，所见所感也都离不开这太虚山，兴许太师父的见闻正是我们所缺少的。”
苏湄委婉地劝解道，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在某些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说话也十分中听。
一般人还真会被她给轻松拿捏，心生好感之色。
白影淡定地笑了笑，给了苏湄一个赞许的眼神。
“你这小妮子倒是口齿伶俐得很，我在路上倒确实遇见过一些趣事，若是你们愿意听我唠叨一番，我自然愿意当一回『说书人』。”
“太师父说笑了，弟子们可都在等着呢。”苏湄给了马彦卿一个眼神。
马彦卿立刻心领神会，同样拱手，点头同意苏湄的话。
其余几人纷纷效仿，唯独程凌霜默默地在夹菜吃，应该是准备早点吃完早点修炼。
“既如此，那我就讲上一些，若是嫌无聊，提出来便是。”
说着，白影就开始给他们讲述了一段关于『村姑』的故事。
丹朱和苍玄在一旁直皱眉头，怪，太怪了。
今天的白影好像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引导着什么。
如果是以前，即便是没有苏湄提起，他也会立刻让气氛暖起来，在人情世故方面他应该是拿捏的最准的人了。
现在却多了几分惺惺作态，看上去让人有些...讨厌。
白影没有理会两人，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把扇子，似乎真的成为了一名『说书人』。
“话说，在一个名叫栋雷米-拉-皮塞勒的村落中，有一位喜欢躺在干草块上晒太阳的女孩，某一天，她得到了上帝的启示...”
......
白影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一位村姑，为了自己的家乡，成为了一名英勇无畏的战士的故事。
故事很老套，但是在白影的讲述下却异常的吸引人。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她会成为带来胜利希望的圣女之时，危机降临了。”
“在她又一次带领军队收复了失地后，她被当地的民众背叛了。”
“她被冠以异端的罪名，绑在了十字架上。”
“随着下方火焰的点燃，烈火烧灼着她的身躯，她抬起了头，望向了远方，那是家的方向。”
“或许，她所向往的，正是最初的，无忧无虑的，可以每天睡在干草块上的生活吧...”
“她本可以活下去，但她在火焰中粲然一笑，放弃了来自神明的赠礼。”
“最终，这个村落的背叛也招致神罚，在那一天，整片大地都被染成了可怕的红色，人们抬头祈祷，希望能够赎罪，却只看见燃烧的流星自天空中坠下。”
“所有背叛者，无一生还。”
“而那位少女，也被送回了她的家乡，埋葬在了一片平平无奇的土地里。”
听到这里，符华突然面前出现了一副画面，总感觉很像是某个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是太师父你惩戒了他们吗？”秦素衣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的一位友人，这个故事也是从他口中得知的。”白影摇了摇头。
“一位为了民族而战的英雄，最后却被拯救过的人背叛，真是...”苏湄闭上眼睛，一滴清泪流出。
“嗯，她也太可怜了...”马彦卿双目通红，强咬着嘴唇。
江婉兮和江婉如姐妹，可能是因为之前留下的坏印象，让她们对白影有些恐惧的意味，所以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你们认为那些背叛者该死吗？”白影询问道。
“当然，若是在我面前出现，我定当第一个手持长剑，将他们全部灭杀！”秦素衣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说道。
“虽然我武艺平平，但面对此种忘恩负义之辈，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苏湄回答道。
“忘恩负义之人，当然该死。”马彦卿也回答道。
其余人都附和了一句，而程凌霜已经开始犯瞌睡了...
“好好好，听到你们这样回答我就放心了。”白影笑了笑，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离开了这里。
“今天白影发什么疯？”丹朱询问道。
“可能是太久没见性格有所变化吧。”苍玄摇了摇头。
“师父，我吃完了。”林朝雨朝着符华微微拱手。
符华点了点头，大概知晓她要去做什么。
“别惹老师生气，否则，我保不住你。”符华提醒道。
“...是。”林朝雨告退。
“师父...太师父老人家他难道比你还强吗？”苏湄狐媚的眼睛闪过一丝异色。
“我？我在面对老师就如同浮游面对一片汪洋，我越是强大，就越是知晓自己与老师的差距...无法逾越！”
符华看着自己的手掌淡淡地说道，反正已经被打击了几千年，现在倒也看得开。
“既如此，江湖上还曾传言太师父不会武功，如此想来还真是一桩笑谈。”苏湄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久后，苏湄也下桌，离开了此处，马彦卿等人也随即离开了这里。
“华，白影他...”
“我当然知道老师他今天很奇怪，但我还是相信老师。”符华闭上了眼睛。
......
看着眼前的房间，林朝雨做势欲敲，但又止住，停留在半空。
“有事便说。”白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朝雨是来和太师父请安的。”林朝雨连忙单膝下跪。
“滚。”白影回应她的只有一个字。
“...太师父可否告知于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林朝雨依然不明白。
“你没做错什么，是我的错误，当初没有在符华赶来之前杀死你，现在...三息之内，你若还在我门前徘徊，即便是符华拦着，你也必死无疑。”
白影冷漠地回应道。
一息...两息...
随着房间内传出的杀气愈发浓烈，林朝雨才知道白影不是在和她开玩笑的。
“既然太师父不想见我，那朝雨便先行告退。”
她立刻起身，有些慌张地离开了此处。
“切，怂包。”白影不屑地撇了撇嘴。
不久后，苏湄从房间中走出，脸上的妆容又精致了些许，她缓缓走到白影的房前，轻轻敲响了房门。
“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苏湄走了进去。
“有什么事吗？”白影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弟子苏湄，向太师父请安。”苏湄单膝跪地，不卑不亢地说道。
“说吧，有什么事？”白影询问道。
“听闻太师父武艺超群，所以苏湄想向太师父学习。”苏湄认真地看着白影。
“噢，学习？跟着符华学不就好了？我所会的武艺可是全部都教授给符华了...难道是华藏拙了？”白影眨了眨眼睛。
“不！师父倾囊相授传我『太虚剑气』，但我依旧无法超越师父...连五师妹都后来居上，在『太虚剑气』的造诣已经超越了我。”苏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落寞。
“那你为什么要变强呢？”白影询问道。
“为了杀死师父。”苏湄毫不犹豫地说道。
“噗哈哈哈...你还真敢说啊，你不怕我一掌把你打的连灰都不剩吗？”白影嘲笑道。
“那也是苏湄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苏湄眉宇间闪过一丝笑意，只要白影不一瞬间便杀死她，那么她就还有机会。
“我知道你和符华的矛盾，她杀了你的母亲对吧？那我将你母亲复活便是，此事不就都解决了？”白影嘴角冷笑道。
“复活...我的母亲？”苏湄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震惊之色。
“你没听错哦，是将你的母亲，完完全全复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