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队约莫二十骑的人马鱼贯而入,停在院中。
为首者是个骑在高头角马上的青年,长发披散,颧骨高耸,透着一股子刻薄。
烈金看到来人,急忙挤出一脸谄媚的笑容:“没想到是佘思大人,快请快请,屋里备了好酒好菜。”
佘思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瞥了烈金一眼,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酒菜就免了,我父交代了,现在外面局势吃紧,路上不太平,不宜在外久留。货都备齐了?没什么岔子吧?”
烈金心头暗骂这家伙架子大,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齐了齐了!佘思大人放心,一个不差!都是年纪不大,身子骨也还凑合,保证是好料子!”
佘思这才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侧身对着属下吩咐道:“去,带他们出来,即刻出发。”
“是!”几名手下应声下马,动作干练地朝着仓房走去。
就在这几人刚走出没几步,一声极其怪异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众人侧后方响起。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所有人几乎是本能地循声猛地转头。
只见靠近院墙阴影处,一个原本站在外围佘思的手下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软地向后倒去。
火光照耀下,可以清晰地看到,脖颈处出现了一道极其平滑,几乎将整个脖子切断大半的恐怖豁口。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仰面倒地,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
“谁?!”
“有敌袭?!”
“血兽?!!”
短暂的死寂后,惊呼声四起。
烈金的手下和佘思带来的人瞬间炸了锅,一个个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拔出兵器,图腾显现,气血鼓荡。
佘思脸色一沉,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最后落在脸色同样骤变的烈金脸上,声音带着寒意。
“烈金,怎么回事?你这里……不太干净啊?”
烈金心头一紧,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急忙辩解:“佘思大人!这、这不可能!我这地方一向安全,从没出过事!会不会是……是路过的什么厉害血兽……”
“噗——哇啊!!!”
他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从人群另一侧传来。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另一名佘思的手下,正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脸上扭曲成极致的痛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大口大口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他口中狂涌而出。
他踉跄着向前扑倒,双手无力地松开,露出胸前一个碗口大小的前后通透的恐怖血洞!
“在那里?!”
有人惊恐地指向尸体后方一片晃动的阴影,但那里空无一物。
“围起来!背靠背!快!” 佘思反应极快,厉声喝道。
佘思带来的手下闻言立刻收缩阵型,迅速将他护在中心,兵刃对外,气血连成一片。
烈金见状,也慌忙有样学样对手下吼道:“围圈!快他妈围起来!别落单!”
手下这些乌合之众虽然慌乱,但在死亡的威胁下也勉强挤成一团。
杀戮似乎随着他们的结阵而暂时停止了,黑暗重新归于寂静。
“走了吗?”有人颤声问。
“不知道,话说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速度太快了,根本看不清!”
“悄无声息的,专门掏心,有点像玄阶血兽黑毛虎。”
佘思眉头紧锁,眼神阴晴不定,他再次看向烈金,语气已经带上了明显的不满:“烈金,现在到底该如何?”
烈金脸上堆起比哭还难看的笑:“佘思大人,我、我真不知道啊!我这地方偏僻,平时顶多有些小兽……”
“派人去看看。”
佘思打断他,命令式地说道,“看看周围,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这么缩着不是办法。”
烈金心里一咯噔,暗骂:你怎么不派你自己的人去送死?但这话他打死也不敢说出口。
目光在自己那帮手下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一个身材壮实的汉子身上。
“牛头!”烈金指着院子边缘的黑暗,“你,去那边看看!仔细点!”
被点名的牛头脸都绿了,哭丧着脸:“老、老大……我能不去吗?那玩意儿,专掏心啊!”
“废什么话!”
烈金眼睛一瞪,呵斥道:“让你去就去!磨蹭什么!再说,佘思大人在这儿呢,只要那东西敢露头,佘思大人神功盖世,第一个就灭了它!保你没事!”
佘思心中冷笑,面上却配合地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安抚:“不错,你放心去,我自会护你周全。”
牛头看着两人,知道这趟差事是躲不过去了。
哭丧着脸,紧了紧手里的刀,壮起胆子一步一挪地朝外走去。
等他走到不远处后,伸长脖子张望了一会。
“好、好像……没什么东西?”
牛头又绕着那附近转了小半圈,确实没发现任何异常,胆子不由也大了一些。
“老大,佘思大人,那血兽好像真走了。”牛头的声音明显放松了不少,这才回到烈金旁边。
围成圈子的众人闻言,也纷纷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看来真是虚惊一场,或许真是某种速度奇快习性特殊的血兽路过猎食。
烈金脸上挤出笑容,对着佘思拱手:“佘思大人,那畜生估计是跑了。这大半夜的,带着货走夜路确实不安全,万一再碰上……”
“不如,大人和诸位兄弟今夜就在此歇息,明日天亮再上路?也好让小的略尽地主之谊,赔个不是。”
佘思皱着眉头,心中也在权衡后缓缓点头:“嗯,如此……也好。”
烈金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脸上笑容更盛,侧身做出邀请的手势:“大人这边请!屋里酒菜都是现成的,咱们边喝边……”
正说着,他看到佘思那双狭长阴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不,是盯着自己的身后。
烈金瞳孔骤然收缩,心中警兆狂鸣,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回头去看身后到底是什么,猛地探出左手,五指如钩,一把抓住了就站在自己身旁的牛头。
将这个刚才还被他派出去探路的手下,狠狠朝自己身后一拽。
同时,自己则朝着侧前方狼狈不堪地连续翻滚出去。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穿透声,和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
一只长满浓密黑色短毛,指甲弯曲尖锐如钩的手臂,从牛头那壮硕的胸膛正中,毫无阻碍地穿透而出。
牛头脸上的笑意彻底凝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拿自己手下当盾牌?啧啧,不愧是你啊,烈金。”